喜哥儿说是不摆席宴,但还是请了亲近的亲朋好友,来家热闹了一番。
时光荏苒,转眼便入了腊月,盖着轻厚的羽绒被,躺进去便不想出来了。
“今年年时留两头猪,一头分与家里的长工,一头留着自家吃。”一早儿,夫夫俩难得偷懒,昨儿团团和圆圆在顾筠那儿睡的,没孩子闹腾,惬意极了。
想起来刚回来那会儿,团团和圆圆那股子粘人的劲儿,见不到喜哥儿和周宵两人便要急,要哭。
如今过了那最粘人的时候,许是知道俩爹不会抛下他们,心里面放心了,昨儿晚顾筠一喊,便跟着他们爷爷睡去了,一点儿没犹豫。
周宵当时看的心情很是复杂,想让俩娃独立些,别太粘人,看他们独立了,心里莫名又觉得不舍的紧。
喜哥儿睡眼惺忪,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不怎的清醒的脑袋转头看了眼窗外,白茫茫一片,看来昨晚下了不短时候的雪。
在被窝里伸了伸懒腰,哑声道:“几时了,团团和圆圆也不知道醒了没。”
“约摸着辰时了,是该起来吃早食了。”
昨夜烧炕的柴火已经熄了,胳膊一伸出去,渗透皮肤的凉意便传来,“嘶,真冷,也不知道昨儿晚炕什么时候不烧了。”
喜哥儿说着,突觉自己娇气了许多,往年也不见自己这般不耐冷。
周宵已经将喜哥儿后来收的鹅毛做的羽绒坎儿穿好,闻言道:“今儿也没甚事儿,你在屋里歇着,我等会儿把早食端过来。”
喜哥儿闻言连忙起身,“可别,我这就起了。”
哪家的儿夫郎能这般,不做饭且不说了,连吃食都得让自家相公端屋里,便是顾筠和周铭不介意,喜哥儿自己也觉得羞窘的慌。
等夫夫俩穿戴洗漱好,到灶房,便闻到一股蛋香味儿,“小爹,你做了什么,这般香?我来帮你。”喜哥儿稍微往上捋捋袖子,笑道。
顾筠摆了摆手,道:“蛋饼,快做好了,别沾手了。”
“那我把汤盛好。”喜哥儿闻言道。
等饭食上桌,喜哥儿先把团团和圆圆喂饱,周宵吃饭的间隙,抽空说道:“昨儿听说意哥儿在镇上的木材铺子开始盖了,小爹,我想买座山,到时候多种些名贵木头,以后卖给意哥儿家的木材铺子。”
十年树人百年树木,卖木材开始的时候,许是只能靠着山里原有的木头,但时候久了,是能造福子孙后代的事儿,盖房子,打家具,衣食住行,少不得木头。
顾筠没有不同意的理由,“自是好的,你可看好了山?”
周宵点头道:“咱屋子后头的那座便成,不大不小,刚刚好。”
“后面那座山不错,离家近,也好看管。”周铭笑道,看着周宵的眼神尽是欣慰之色,儿子长大了,有主意,有干劲儿,是能撑起这个家的汉子了。
“那等会儿我便去寻岳丈,年前趁着县衙还未休息,把山契办回来。”周宵将碗中羊杂汤一饮而尽,畅快笑道。
“带两根甘蔗去,昨儿你爹刚买的,给大力俩娃甜甜嘴儿。”顾筠叮嘱道。
周宵点了点头,既是要买山,他便把圣上赏的百金带了出来,没耽搁时候,早食刚吃完,便扛着甘蔗,去了村长家。
村长和村长夫郎,如今再不能更满意周宵这个儿婿的了,要模样有模样,要块头儿有块儿头,能挣银子不说,待他家喜哥儿也好,村里何处寻这般的好儿婿。
村长夫郎一想到村里人看着周宵眼红的眼神,心里边爽快,以前说喜哥儿嫁不出去,如今这般,只余旁人羡慕的份儿了。
“宵儿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外头冷的紧。”村长夫郎忙招呼道,眼角的笑纹都深了些,“来便来,怎的还带礼来。”
周宵温声道:“给家里人甜嘴儿的小食,不值什么钱。”
冬时村里人基本上都在家里猫冬,因着家里人都在,周宵也没拐弯抹角,和村长他们寒暄了几句,便直言道:“岳丈,我想把我家后面的那座山买了,需要多少银钱?”
话音刚落,刚刚还热闹着的堂屋静了一瞬,谷李氏结巴道:“买……买山?!”
村长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想来应是燕将军给周宵留下的钱财,抚了抚胡须,“你家屋后那座山,若是买下来,需得七百多两银钱。”
周宵点了点头,和他想的价儿差不多,闻言道:“岳丈,我已将银钱带了来,咱们择日不如撞日,您今儿若是有空儿,陪我去趟县衙吧,趁着他们还未休息,把山契办下来,趁着这个冬时,我先修整修整。”
村长自然是有空儿的,为着自家哥儿,也得跑这一趟不是。
“我去把马车驾来,岳丈稍等我会儿。”
等周宵离开村长家,村长夫郎还在抚着胸口,他知周宵家挣了银钱,但着实没想到会这般有银钱。
谷李氏更是忍不住道:“七百多两,得有多少啊?!我这辈子也就最多见过五十两银子。”
村长夫郎眼角笑纹愈深,自家哥儿算是过上富哥儿的日子了,不管怎样,他家也能跟着沾点儿光,便是不图这个,看着喜哥儿日子越过越红火,他心里也是喜的。
谷李氏看了眼谷大力,许是被村长夫郎骂怕了,咬了咬嘴巴,仍还是开口道:“ 爹,小爹,周家买了山,定是要有人看管,您看大力这些年,忙完地里的活儿计,跟着周家卖蔬菜果子也挣不到几个银钱,时不时还得出去镇上干干短工,干的都是费力气的活儿,累不说,挣得也不多,咱们都是亲戚,不说我,就大力待喜哥儿那是真疼,如今能帮衬自家哥哥一把,喜哥儿想是愿意的。”
自己的儿子,自己哪里不心疼,村长夫郎闻言静了一瞬,“年时,我与喜哥儿说道说道。”
谷李氏闻言喜上眉梢,“哎,喜哥儿定是同意的,自己哥哥看山,还有甚不放心的。”
一旁的谷大力本想说,别麻烦喜哥儿,他如今这般也挺好的,被谷李氏暗地里掐了一把,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么媳俩便定了下来。
等疼劲儿过了,憨厚老实的汉子还是开口道:“小爹,你莫去说,若是弟夫有了心仪的人选了,你开口,不是让喜哥儿为难吗?
谷李氏瞪了他一眼,道:“如今宝儿到了能去学堂的年岁,靠你打短工挣的那仨瓜俩枣儿,怎的能够?!”
村长夫郎摆了摆手道:“我心里有成算,莫说了。”
谷源和诗哥儿坐在一旁未开口,他俩也觉得,若是大哥能在周宵那儿当个小管事,自是好的。
周宵不知自家岳丈岳么的想法,把山契办下来,便喊了家里的长工来,做好了山脚的栏栅围挡,以后这山,便是私家的了。
以往,周宵屋后面的这座山,村里人挺爱来捡捡柴,秋时捡拾板栗,果子,如今被周家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走到山脚,才堪堪回神,这山,如今他们是不能随便进的了。
便是还有其他的山头能去,去惯了周家屋后那座山的村里人,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忿:“那般有钱,怎的不把村子也买了,这般咱们正好搬家,也不用捡个柴,还得跑去远些的山头了。”
“气话莫再说了,村里的山本就能买卖,你看云家的和谷家的,甚至还有李家的,想去周家山里,不照样儿能去,如今这般,和喜哥儿处好才是真的,如今周家有座山,手里的活儿计不知有多少,便是多跑几步路,能比得过你家汉子去周家做工挣得多?”一妇人纳着鞋底,冲刚刚发脾气的夫郎轻声道。
这话可以说,说的真心实意,如今这般还和周家起冲突,对着干,才真真是傻到家了。
“怨不得周宵他们不去上京,哪有在咱们村子里头过的舒服。”
“老话儿说得好,宁做鸡头,不当凤尾,这周家再不是咱们能比的了。”
且不说村里人如何在这个寒冷的腊月唠的如何火热,周宵买完山没多久,便去了趟李家,回来手里便多了份按了手印的契书。
喜哥儿接过契书,看了又看,眉眼具是笑意,以后山里的东西都是自己的了,木材有卖的去处,也再不用和旁人抢着捡板栗,夏时山林里的蝉都是自己的,想想便激动的紧。
“阿宵,到时候把临山脚那块儿地围出来,在那儿再养上些家禽,羊也能多养,都围起来放山里头散养着。”喜哥儿脑海里面边想边说着,“说起来,如今家里长工不少,木柴,干果菌子那些,等过了年,都能捡了采了,拉去镇上卖了去。”
周宵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家小夫郎边说边比划,眉眼具是笑意,“家里的长工如今刚够忙活园子和地里的活儿计,南星做总管事,山里的事儿,还是得再招些人才行。”
喜哥儿把契书和山契放一起,珍重的放进箱柜深处,“我觉着,采菌子,捡干果木柴这些,咱们可以雇村里的婶子叔么,他们做惯了这活儿,比汉子麻利。”
周宵点了点头,“管山林的也得有个人常常在才行,你可有想法?”
喜哥儿看了眼周宵,开口道:“你觉得我大哥怎么样?”
周宵笑了笑,想起了前几日办完山契,送村长回家时,谷李氏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大哥自是可以的。”
喜哥儿笑了起来,“我明儿便去和小爹说,大哥若是知道,定是开心的。”
屋外寒气逼人,屋里人心暖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