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鹿鸣悠到了临时办公室,先将办公桌拿纸巾擦了一遍,坐下来给看早上的考察成果,另一份ppt她拷进u盘。
这一份和给总部的不太一样,是为了给手下员工分享学习的,针对性不同。
四点半左右,职员们陆陆续续回到酒店。走廊外渐渐响起脚步声、以及压低却难掩兴奋的交谈声。
“呼……总算回来了,这一趟跑得我腿都快断了!”小张带着点疲惫的抱怨。
“知足吧,后面还有好几天呢。”另一个稍显沉稳的声音回应。
“这个会大概开多久呀?”
“不会很久吧,鹿总不爱拖时间。”
小张插话进来,嘿嘿笑了两声:“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虽然时长不好说,但鹿总开那些例会一般有事说事,效率高得吓人,绝不浪费大家一分钟。”
“那挺好,一会晚上我们去试试今天路过的那家烙锅吧。”
“好啊好啊!”提议立刻得到了几声附和,气氛轻松活跃起来。
一行人进入酒店的大会议室,按小组类别各自坐好,深色的长桌,老旧且宽敞的皮椅,投影幕布已经降下。
会议室的灯光调得明亮,足以看清文件。
鹿鸣悠早已站在了讲台边上,投影仪的光束在她身后投下一道清晰的轮廓。她换下了上午考察时略显休闲的装束,此刻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淡灰色西装套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高挑而雅致的身形。
内搭是一件质感极佳的米白色真丝衬衫,领口一丝不苟。一头如瀑的发丝柔顺地垂落,大部分拢在肩后,唯有一缕不听话地滑落,垂在右边白皙的脸颊旁,平添了几分冷艳的疏离感。
她微微低着头,正专注地调试着手中的翻页笔,侧脸线条在投影光下显得异常清晰而沉静。
下面的人不一会坐好了,略微嘈杂的环境安静下来。会议室里只剩下空调系统低沉的送风声和纸张翻动的轻微窸窣。
“好了,那么我们开始。”
“前半个月,我们代表公司去了别的几个省会城市,广州,武汉,南京等……”
开场白很短,鹿总迅速切入正题,开始讲项目。
鹿鸣悠清冷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逻辑清晰,重点明确。
投影幕布上变换着精心准备的图表和数据,淡蓝色的光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那缕垂落的黑发更添几分沉静的疏离感。
她语速不疾不徐,却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将项目的关键节点、潜在风险以及后续行动方案逐一铺陈开来。
时间在高效的讲解中悄然流逝。
台下,坐在靠后位置的小李,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一声绵长的“咕噜”。他偷偷瞄了眼手机屏幕,右下角的数字显示着“18:30”。
再瞥了眼投影幕布上那厚厚一叠缩略图,至少还有二十页内容未曾触及,小李的胃里适时地发出一声微弱的抗议,他忍不住压低声音,朝旁边的小张哀叹:“完了完了,鹿总这PPT还有二十页打底,我的烙锅怕是凉了……”
小张也正觉腹中空虚,刚想附和,却见讲台上的鹿鸣悠恰好讲完当前页面的最后一个要点。
鹿鸣悠放在讲台一角的私人手机屏幕,极其轻微地亮了一下。
鹿鸣悠正低头看着电脑,那一点微弱的光亮恰好落入她低垂的眼帘。
她的视线被那一点微光牵引过去。一条新消息安静地躺在通知栏顶端,发件人赫然是“南乐北”。
甚至不用解锁手机,就能看到这条消息,消息内容极其简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和显而易见的“威胁”:
“你再不按时吃饭,信不信我现在就上台把你拽下来?”
鹿鸣悠的目光瞬间凝固在那行字上,指尖微微一顿。她能清晰想象出南乐北发这条消息时那副“说到做到”的认真表情。
一股莫名的热气似乎要冲上耳根,她下意识地抬眼,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台下。
南乐北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椅子里,迎着她的目光,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
试试看?
鹿鸣悠几乎能预见南乐北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讲台,不由分说把她拉走的场景——那绝对会成为公司本月,不,本年度的头号八卦!
“今天就先讲到这里。”鹿鸣悠的声音打断了小李的腹诽,也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她环视一周,目光平静无波,“大家今天辛苦了,具体的明日任务分解和责任人分配,稍后我会整理好发到项目群里,请各位留意查收。”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细微的收拾笔记本和挪动椅子的声音响起,还夹杂着几声如释重负的轻吁。
小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地戳了戳小张:“诶?这就结束了?我以为最少还得半小时呢……”
坐在他斜后方的南乐北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睨了小李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我就知道”的了然。
鹿鸣悠的字典里,没有“无效加班”和“饥饿会议”。不过嘛……某人对自己吃饭这件事的“自律”,就另当别论了。
窗外的暮色正一点点浸染天空,会议室明亮的灯光下,鹿鸣悠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几近于“慌乱”的错愕,随即被一种混合着无奈和一丝被戳破的羞恼取代。
她对着还在收拾或小声交谈的众人,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刚才略快了一丝:“好了,散会。大家抓紧时间用餐,好好休息,明日再战。”
说完,她自己率先利落地收好笔记本电脑和资料,步伐比来时明显快了几分,几乎是有些“逃离”意味地离开了会议室,径直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那背影,依旧挺拔优雅,却透着一股被精准拿捏后、不得不从命的“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