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乔承宇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接过秦臻臻手里酒杯道:“秦老师,知夏身体刚好点,您这样,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坐下吧。”
秦臻臻面沉如水与乔承宇冷凝对视,乔承宇同样沉默的阴沉着脸看着她。气氛冷了下来。
吃瓜群众们屏息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相识这么多年,乔承宇未必真正了解他一直仰望的白月光秦臻臻,
但同窗共事多年,他是了解唐知夏的。唐知夏发起飚来,那可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她那张利嘴,无理不争三分,但得理不可能饶人。
秦臻臻接收到了乔承宇眼神里的警告,悻悻的坐下来。
唐知夏也咬牙,但只能偃旗息鼓。吃瓜群众的胃口被吊得老高,就这么悬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一个个茫然四顾不明所以。
唐知夏一口怒气没发泄出来,转而对耿司阳低语道:“乔学长是不是眼瞎?”他到底迷恋秦臻臻什么?
耿司阳点点头,“没错,他是瞎。”完了又斜着唐知夏补充了一句,“你也瞎!”
嗯?唐知夏再看向乔承宇那张长得神似幼侬的脸,不得不承认:对,我也瞎!
大家基本都是从事法律专业的,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一些特殊案例上,杏草的案子不可避免的被提及,有很多人对此案持不同意见的,现在索性拿到了饭桌上讨论。
唐知夏没有把案子打成□□案,注重的是事后对杏草赔偿,案子终审结果出来后,引起了律师业内的很大的争议。
秦臻臻甚至最后把问题上升到了唐知夏一心求财、忘记了初心的高度。认为这个案子会助长恶势力更加猖獗,这是个很错误的导向。
对于唐知夏来说,杏草得到了最好的保护和帮助。她最终的目的达到了。
在案件依然成为大家讨论重点的时候,她站起来去接了个当事人的电话,大家更加肆意的讨论并加某些人的恶意诋毁。
打完电话返回餐厅,对于杏草案件以及唐知夏是否违背了律师初心的话题已到了末尾,一位姓顾的学姐不太认同秦臻臻对唐知夏的全盘否定。
顾学姐说:“说起初心,我们当然都禀持着依据法律为当事人主持公道,可是说知夏忘记初心、畏惧强权,我认为正好相反,我们这些人里面,如果说还有谁依然保持纯粹,那就是知夏了。
她每年接手的案子,有一多半都是公益代理,我想问问各位,咱们成为正式执业律师后还有几个人做这种出力不挣钱不落好的事情?我们一个个都钻到钱眼里去了,有什么立场说知夏呢。
杏草的老师求助无门的时候,我们人人都不想接,没有钱可挣还费精力。
只有知夏爽快的接了,不仅如此,前前后后为了这个案子跑了多少趟,这个事实现在怎么都不提?
说她畏惧了强权,这个我也不能苟同,大家都知道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把这个案子打成□□案得有多难。天方夜谭嘛。而且,咱立足于现实,杏草家穷的丁当响,而男方是什么情况?那是村里一霸,不仅有钱,还和乡里有关系。
打成□□别说希望渺茫,那要消耗多少时间?我们等的起,可是杏草肚子里的孩子等不起。杏草也耗不起。她才十五岁,大好的年华啊。
就算出了奇迹,判了□□,男方也不满十八岁,也是未成年,能判几年啊,几年后出来,能不报复?他蹲监狱的这几年,他家里的能放过杏草?他家里会联合整个村里都欺负杏草和她年迈的外婆,你们让小姑娘还怎么活?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活?
现在这个结果,男方也受到了法律的惩罚,并给予了杏草经济补偿,杏草就有希望重新开始,远离了那个村子,她就能重新生活。你们说换是咱们大家,能做到比这样更好吗?
知夏为女孩考虑的将来,是现实。她比我们这些夸夸其谈的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了。
我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为什么不明白,是怎么大言不惭的给人家扣上忘记初心这个帽子的。”
顾学姐很是气愤,说完这番话,拍桌子就率先离席了。
唐知夏站在门外听完学姐这番话,五味杂陈,心里热辣滚烫。
她没有直接回到餐厅,拐弯去了洗手间。
能有一个人理解她的苦心,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当然,即使无人理解也没什么了不起。
洗手的时候秦臻臻也进来了,从镜子与唐知夏对视一眼后,有些忿然的错身而过进了洗手间。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备注:《神经大款》,是已经去国外出公差好几天的某位姓蒋的兼职司机。
蒋其森怏怏不乐的声音传来:“唐律师,好久不见啊。在忙吗?”
“忙啊。”
“忙什么?”
“忙着参加我学长的订婚宴,”毫无营养的对话,“蒋先生这是回国了吗?”唐知夏问。
“我已经回国两天了,唐律师。”蒋其森阴恻恻的回答,“我要是不联系你,你是不会主动联系我的对吧。我想请问你,现在我的手机号码在你的来电显示里是不是陌生号码且没有备注?不要撒谎如实回答!”
“嘿嘿,怎么会?”她讪讪的笑。
不用想,蒋其森腹诽:就算不是什么陌生号码,也不会是正常备注。
“您有什么事?”唐知夏实在是受不了尬聊,想挂断电话,
蒋其森冰冷的质问声音再度响起:“你什么时候请我吃饭,你都欠我多少顿饭了?唐律师,有没有点自觉性?非得我天天催你?”
债务人唐知夏嚣张的气焰瞬间即逝,低声下气的商量:“明天行吗?后天?看您时间。”
蒋其森非常不满,“唐知夏!我现在就很饿!你看着办。”说完气哼哼的挂了电话。
唐知夏看看手机,认命的给蒋其森发信息:那就今晚,我去找您?
蒋其森立刻回来信息,就三个字:发定位!!!!!!!!!后面跟着一串惊叹号都不足以表示他愤怒的心情!
唐知夏一面将位置共享发给蒋其森,一面小声嘟囔:真是幼稚,男人至死是少年!
唐知夏转身出了洗手间,洗手间内间里,秦臻臻的脸隐在黑暗里,阴沉如墨。
席间有耿司阳和魏祥这两个活宝,倒也热闹,刚才那一幕仿佛没有发生一样,大家热热闹闹的预祝魏祥结婚幸福百年好合。
宴毕,一伙人嚷嚷着去卡拉唱歌续摊。
唐知夏和蒋其森约好了,便推说有事不去了,
耿司阳跟赵安琪一向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扰。不过今天赵安琪就在临近街区的酒吧和闺蜜聚餐,耿司阳打算一会去找她。也就不参与了。
估算着蒋其森快要到了,唐知夏率先离席说自己有事就先走了。
秦臻臻从洗手间出来脸色就没放晴过,乔承宇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吭声。此刻见唐知夏站起来,一肚子的火和酸意找到了发泄口。
“知夏!走这么急,这是攀上高枝了?”
唐知夏不想理会疯子,佯装没听见,继续和同桌的几位师兄师姐们一一道别。
秦臻臻穷追不舍道:“你以为你能顺利攀上高枝?我告诉你蒋其森不过就是跟你玩玩儿!你以为他真会喜欢你,不过图个新鲜有趣罢了,你知道这些年他有过多少女朋友吗?你知道不知道他们蒋家早有个内定的儿媳妇?蒋其森有个青梅竹叫赵安琪,就在蒋氏企业里工作,这些蒋其森告诉过你吗?虽然那个赵安琪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是人家好歹是父母之命,你个傻子,你被玩弄了!”
听到赵安琪的名字,唐知夏的脚步倒是顿了顿。她朝耿司阳看了一眼。耿司阳还没反应过来,
师兄师姐们面面相觑,然后低声的嘀咕:“蒋其森?哪个蒋其森?”
“还有哪个?森景集团的那个蒋其森啊!”“我天啊,知夏和他!”
那可当真是攀上高枝了啊!
众人议论纷纷,
秦臻臻越发得意,“你知道这些年蒋其森有多少个女人吗?我告诉你,城东的刘家的长公主,费家的小女儿,柳家的独生女,一个个的都巴不得勾搭上他,蒋家都要挑花眼了,他会看上你?你别做梦了!”
秦臻臻还没念叨完,乔承宇呵斥道:“闭嘴吧,秦老师,别自取其辱了!”
秦臻臻酒意上头,“我自取其辱?承宇,你看清楚,是你这师妹在自取其辱!我是在提点她,让她清醒清醒!”
秦臻臻一晚上不依不饶,唐知夏决定不惯着她了,
她朝着秦臻臻一步步走近,“秦臻臻,之前我一直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对蒋家有这么大的敌意,听了你刚才的话,我突然悟了,原来症结在这里啊。
你自己老公到底有多少前尘往事你莫不关心,却对大伯哥的过往情史却如数家珍。秦老师原来你觊觎的一直是蒋其森啊。也对,以他的眼光,他应该看不上你,所以,一直耿耿于怀吧?秦老师,可笑二字不准确,你这应该叫无耻!”
秦臻臻象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她恼羞成怒的冲唐知夏高扬起了手。唐知夏根本不可能怕她,餐桌上的一套瓷器刚抓在手里没来得及砸过去,她身后横空冲出个人来,象个小炮弹似的砰的一声把秦臻臻的撞出几步远。来人嘴里同时还骂道:“姓秦的,你丫的别给脸不要脸,我赵安琪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
赵安琪今天的酒场散的早,溜达着过来等耿司阳,没承想耿司阳没看到,倒是听到有人连名带姓的提她骂她。孰可忍,婶也不可能忍!
赵安琪在蒋家还是有一定地位的,毕竟从小和蒋其森一起长大,蒋氏父母也把她看成是自家的孩子。秦臻臻平日不太敢当面惹这位姑奶奶,只背后念叨几句,没想到点儿这么背,竟让正主听到了。
那怎么办,当众认怂吗,这倒是秦臻臻的风格,可在座的都是自己当年的学生啊,这个面子丢得有点大了。
“安。。安琪,你怎么,你怎么在这里?”秦臻臻震惊得都有点结巴了,脸色惨白。
“呸!我赵安琪的名字你配叫吗?你以为我耳聋了吗?刚刚不是还说我不是个好东西吗?我就让你好好看看我是个什么东西!”
赵安琪膀大身宽足足比纤细的唐知夏宽了两个号,唐知夏根本拦不住她。
赵安琪撸起袖子就朝秦臻臻抡过去,唐知夏有些头疼,这尊大佛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如果只是她和秦臻臻吵几嘴倒也罢了,如今加上赵安琪,这不是砸魏祥的场子吗?
耿司阳这个关键时候就掉链子的家伙,刚刚去洗手间吐酒回来,脑子还有点懵圈,心想着莫不是眼花了,赵安琪怎么在这儿?
他还怔忡着,唐知夏瞅见他,立马招呼他:“耿司阳!”
耿司阳这才醒过神来,连忙上前抱着住张牙舞爪要把秦臻臻碎尸万段的赵安琪。
耿司阳和唐知夏几乎是绑架似的,将咆哮的赵安琪弄出了餐厅,徒留下众人风中凌乱。
可巧,走到门口,迎面就碰到了来接唐知夏的蒋其森,
赵安琪本来就和朋友喝了不少酒,又觉得受到了秦臻臻的言语污辱,委屈极了,看到蒋其森,仿若看到了可靠的哥哥,挣脱了耿司阳的手臂,扑到蒋其森面前。
蒋其森多机灵一人啊,反应迅速的用手格开她,一只手提着她的肩膀,把她固定在自己一臂远外的距离。
赵安琪这会儿也不挣扎了,扁扁嘴,借着蒋其森的力,站在原地,咧着嘴打了酒嗝:“森哥,秦臻臻太不要脸了。她骂我不是东西,她还跟唐律师说你特别没底线特别不要脸,说你玩弄唐律师!收拾她!哥,你得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