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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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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楚王府。

楚王妃前几日给何侧妃解了禁足。

几乎王府里所有人都以为,何侧妃解了禁足之后,要么是寻个由头抛弃殿下面前认错哭一回,抑或是守着她原本的脾气找茬同王妃闹一场——总归是不会太消停的。却不成想,这几日何侧妃只出过云想苑大门一回,还是专程去接来探望她的母亲定国公夫人。

按常理说,关了这么些日子终于自由,又等来了许久不见的母亲,母女相聚,人合该是十分精神且高兴的。可这何侧妃送走母亲之后,云想苑里没传出什么动静,而是入了夜后才突然吵嚷起来。阿乔说何侧妃突然病倒,全院的人都跑出来哭,求王妃替他们主子请大夫。

这夜赵峻不在府上住。马玟姜急慌起身遣人去请不当值的太医,又亲自进云想苑查看。太医隔着罗帐切了脉,说脉象不像是有什么大病症,又问侧妃身上具体哪处不适。帐中女子说自己身上没什么不适,就是心里难受,连带着头发昏,失眠盗汗,胸口发闷进气都难,因而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太医不知何瑶最近遭遇了什么,里里外外也都没人敢同他透露,是以满脸不解,还得耐着性子一次次探问。而后面的马玟姜心里暗忖,何瑶怕不是前阵子被关久了,加上白日她母亲来探望可能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她自己排解不出去。

马玟姜很快自洽,顿觉这些东西不好叫太医这些外人知道,且太医说何瑶脉象并无大碍,便遣人抬轿送太医回去,又拉着何瑶的手说话,看着她喝完厨房送来的安神汤才回去,足足忙到三更天。

而又是后一日,赵峻从明肃司回王府,听说何瑶病倒,在马玟姜的劝导下去云想苑看望了一回。

去时,守门的金绣说侧妃还睡着,赵峻也就没进屋,吩咐身边从库房取些补品送来,之后便径直回书房了。

而屋内,何瑶披散头发,只穿一身中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翻来覆去,心跳如鼓。

她抬起手臂放在自个额上,心道,她怎么不就真的生个小病呢?那种只是打几个喷嚏的、不要命的风寒也行啊。

她在装病,一脸“冷汗”都是捂出来的。

即使少时闹性子推得一个庶妹摔破脸,那院的里的姨娘闹到前院去,亲娘教她装上一回病免得挨她爹骂,她都没听从——不是她不怕她爹,也不是她觉得自己错了,而是单纯张扬惯了学不会那套伪装隐忍的做派。

她躲在床中,对外边的声响听得不甚真切,只能从金绣推门进屋的通报来确认门外来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赵峻来过之后,后院其他主子亲得到消息,也亲自或是派人来探望。有的被请进屋,就陪“病人”说两句无关痛痒的关心话。有的被何瑶送了闭门羹,只好听完金绣一句面露难色的致歉,表示侧妃养病最重要,随后原路返回。

黄昏时分,夕阳沉没,一轮下凸月升上穹苍。一罗裳女子身后带着一丫鬟,提灯而来。

走到门口,这女子轻柔开口:“瑶姐姐可还好。”

金绣出门,福身行礼,眉头微皱:“柳主子来了……您且进去看罢。”

来人正是楚王府上的小妾柳微娘。其人舞女出身,是赵峻刚出宫开府那阵子花钱赎回府上的。韩皇后不喜赵峻这般行事,因而虽知道这女子在楚王府上除了没过明路同其余妾室没什么两样,却当不知道这人似的,这么些年都没给人个淑人之类的命妇称号,弄得她身份十分尴尬,府上都只称呼她为柳主子。

柳微娘出身低微,在王府没有正式身份。而何瑶出身显贵又心高气傲,见到王妃都敢怼两句。这两人本不该有什么交情,可偏偏柳微娘就是何瑶在王府里最说得上话的,何瑶甚至还时常在钱财用度上照拂柳微娘。旁人看了谁不觉得费解?

柳微娘看金绣神情,令跟自己来的丫头随金绣守在外边,自个进去了。

何瑶听见动静,伸手捞开帱帐,就要下床。柳微娘三步并作两步,忙不迭将她扶回去:“姐姐既然身子不适,就莫要下床了,咱姐俩在这也是一样地说话。”

何瑶点点头,而后叹气,眉目忧愁:“劳烦你还惦记着我,专程跑一趟……”

“这是什么话?”柳微娘牵起她一只手,“我听王妃说姐姐身子并无大碍,可我瞧着姐姐怎么脸色不太好呢?”

“也不瞒你。”何瑶用另一只手,按上心头,“是这儿有了事。”

柳微娘垂眸,歉疚道:“可是因着……我前些日子都没来探望姐姐,就是想着姐姐出不去心里烦闷,我又不是个会说话的,也不能帮你排解,怕我人来了反而讨人厌。我这一连几天都睡不安稳,心里对姐姐实在挂念得紧,又怕姐姐误会我同你淡了。可昨儿个听说姐姐病倒,心里更是难受,总觉着我前些日子就该来陪陪姐姐,或许我来了,姐姐就不会病倒了……”

话毕,柳微娘用帕子捂着脸,长吁短叹,忽而呜呜哭了起来。

何瑶无声一笑,旋即去摘她的帕子,作一副“我不怨你”的神情。

“姐姐若是有心事,不妨同我讲讲,兴许我能帮上些呢?”柳微娘说着,又坐近了些。

“你能来我自然是高兴的。”何瑶不经心地笑,“可我心里这事,实在不好同别人说,我也怕牵连了你,……罢了,你回去吧。我自己想通了,或许就好了……”

“是什么事,这么邪乎?”柳微娘继续道,“我心里,姐姐是个最豁达爽朗的人,何至于被些烦心事扰得落病?”

柳微娘的确是个可人儿,说话软声细语,流眄之间,风情如丝,娇娇柔柔地缠上来,哄得人像落在云上一般飘飘然。

何瑶心上好笑,道是这女子学了满身烟花柳巷的情态,这会子拿来哄她。若不是她被禁足那段日子听人传来消息说这柳微娘在房里如何幸灾乐祸,她怕是都要被打动了。

何瑶咽了咽口水,继续假意伤怀,作一副深沉之态。

“微娘斗胆问,可是老夫人来这趟,说了些什么?”柳微娘思索一番,兀自猜测道,摆明了是要在她跟前演好一朵解语花。

“非也。”何瑶摇摇头,眸光淡淡,隐含冰霜。

柳微娘面上一惊:“微娘非是要说老夫人什么坏话。姐姐知道我是个说话不过脑的,便原谅我这一回罢。我只是想着,姐姐同老夫人许久未见,姐姐刚经历那样的事,却不方便同家中倾诉,见了母亲怕是难免伤怀,说不定就是这一处生了心事。”

“我又没怪你,你着急什么?”何瑶浅笑,“我只是想着,母亲关心我,王妃关心我,你也关心我,你们都对我这般好,却依旧解不了我心中烦闷。”

何瑶偏过头,望帐子上的绣花:“殿下,唉,许是我越界了……”

殿下?柳微娘凑近了追问:“这事同殿下有关?”

“妹妹莫要问了。”何瑶回转过身子,幽幽道,“妹妹你是哪一年来府上的?”

“元德二十年冬月,姐姐忘了?”柳微娘小心翼翼提醒。

赵峻元德二十年六月大婚,马玟姜为正妃,何瑶同另一位侧妃七月入楚王府。

赵峻小时候住在宫中,有帝后拘着他。年长些,又有太学的师傅教育他。甚至只比他大不到两岁的亲姐姐赵愉都时常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来管教他。

他却从来就不是什么老实的性子,背着人眼睛做些悖德之事都是家常便饭。偶尔几次被发现,母后只会恨铁不成钢地训他一顿,然而全被他当成耳边风,卖个乖认个罪就过去了。

至于赵愉那边,就更好解决了——赵愉是个最心软的主,知道他不怕母后,总是嘴上说着要告到父皇那去,却也只是说说。他晓得她舍不得,发现这点之后,便再也没怕过姐姐。

对他来说,只要不闹到父皇眼前,都不算事。

可宫里到底规矩多,即使是他身边伺候的人也大都是韩皇后安排的,有什么风吹草动,鸾凤殿那边马上便有消息了。于他而言,掣肘颇多。他也总是掩藏着自己顽劣的性子,直到出宫开府。尤其发现新王妃是个没主见的,他才如脱缰野马般放肆起来。

大婚当年,赵峻便买了好几个美人进府,柳微娘便是其中之一。

马玟姜的性子,自然不会向皇后告状。甚至说,只要赵峻同她讲明,她还会主动帮着他隐瞒这些混账事。

可这不代表别人能忍,就比如何瑶。她刚入楚王府没几月,本性就暴露得差不多了,且她那时年轻气盛,又仗着皇后喜爱,如何忍得了?

彼时,人人都道何侧妃是后院三个主子里最难相处的,若她哪一日不顺心了,直接进宫告状,皇后娘娘一怒之下下令处死这些无名无分的女子也不是不可能。

为这,柳微娘进楚王府起初,担惊受怕了很一阵子,生怕哪点惹了何侧妃不悦。即使到今日,也不敢拿这些陈年旧事来挑起何瑶的旧怨。

就见柳微娘瑟缩了下。何瑶趁势抓住她的一只手,唉声叹气道:“我就是想起你们几人当年进府时的光景,啧,真是可怜。”

柳微娘面色一异,不敢说话。当年同她差不多时间进府的,死的死,走的走,她能安稳在楚王府待到今天,绝非易事。

何瑶似不觉,转头看她:“我只想着自己的事,说错话了惹妹妹伤心了?不过妹妹也别怕,你们那时候在王府里处境艰难,全因咱殿下那时也有许多事无法顺心。再说——”她低声道,“母后管得又紧,殿下也难。”

柳微娘轻浅点头,但还是没明白这事同殿下和娘娘有什么关系。

何瑶继续:“但母后近来自顾不暇……”

“咱殿下如今,也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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