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芜荼这身衣服本就单薄,又被剥了一层,现在只着单薄里衣,那就更冷了。
还有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头上身上,他伸手摸了摸右脸颊。
又肿又烫。
他来不及思考自己的处境,他只担心坏女人会大开杀戒。
他一抹眼泪,顾不上脸上的疼,双手握住冰冷的铁栏杆朝着站岗的士兵大喊:“来人!我要见姜守烛!”
不就是被睡吗!
他不反抗了,只求坏女人消消气。
可是站岗的士兵对嬴芜荼的呼喊声置若罔闻。
嬴芜荼喊了半天,喊得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他都喊得没力气了。
却还是喊不来她。
甚至……手还粘在铁栏杆上了,他费了最后一点力气将手撕下来,缩回四面漏风的囚车角落,用发红的掌心合十,对着漫天大雪许愿——许愿坏女人开恩,不要杀人。
只要坏女人不杀人,他什么都愿意做。
——
姜守烛睡不着。
她怪自己怎么就把持不住。
不是说好等他的伤好一点再享用的吗?
刚才怎么就骑上去了?
还一时恼怒把人踹下床了。
给不听话的小兔子一点教训也没什么问题,但她现在又忍不住担忧,小兔子受了那么多伤,本就身子弱,又被她打了,还下令关在外面,一晚上不会冻死吧?
姜守烛披上大氅,等她的手准备掀开帘子时,她又退回来了。
关心他干什么?
她低头看着自己简单包扎的手,虎口被咬出了四个小洞,倒是不算深,包扎后也不流血了。
但她最后还是出去了。
只是因为小兔子是自己的战利品,不能就这么轻易死了,去看一眼就回来。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姜守烛走到了战俘营附近,她看到小兔子被单独关押在囚车里,缩成一团。
看起来还活着。
他还真是坚强得很呢。
姜守烛的脚步在原地转了一圈,她没有靠近囚车,而是转身回自己的营帐了。
临走之前,她还对站岗的士兵交代道:“看着点,他要是晕倒了,就去报我。”
姜守烛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从冰天雪地回到自己暖和的大帐,她躺回床上,发现被窝还是热乎的。
这还是小兔子给她暖的床。
姜守烛翻了个身,还从来都没有男子拒绝过她。
家里哪个男子不是求着往她的床上爬?
尽管今晚是冲动了,但她的心里,却生起了更多的征服欲望。
鹅毛大雪就这样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夜。
等姜守烛起床时,营帐门口的雪都积了厚厚的一层,妍副将走过来时,还深一脚浅一脚的。
“将军,京城来的飞鸽传书。”妍副将将一个小信筒递过来。
姜守烛穿好了衣服,打开信纸一看,点了点头,将信纸再递给妍副将,道:“就按陛下说的办吧。”
还有半个时辰,大军就要开拔回京了。
姜守烛吃过早饭,走出营帐时,士兵们已经在拆营帐装马车了。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战俘营,直奔着关押嬴芜荼的囚车而去。
嬴芜荼冻了一晚上,起了高热,脸颊脖颈全都通红,不过他右脸上那个巴掌印是紫色的。
毕竟姜守烛的手劲实在是太大了。
雪也一样大。
姜守烛每走一步,她的鹿皮靴都会深陷其中,踩在雪地里,再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等她走到囚车前,看到小兔子缩成一团,积雪都压在他的身上,看来他后半夜都保持着这个姿势。
“醒醒。”姜守烛敲了敲栏杆,语气不咸不淡道。
“嗯……”嬴芜荼头晕得厉害,他知道自己病了,但他顾不上自己,他听到熟悉的坏女人声音,立刻抬起头,一下挪到铁栏杆前,他伸出手去抓她的袖子,生怕她转身走了。
姜守烛却后退一步,让他的手抓了个空。
她注意到,小兔子的手掌心怎么流血了?
他做什么了?
“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反抗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别迁怒她人好吗!我现在就可以,就在这里……”
说着,嬴芜荼手忙脚乱地脱衣服,表示自己的衷心,试图挽回昨夜。
“怎么突然这么乖啊?又不是昨夜不听话的时候了?”姜守烛看出他生病了,他说话时气若游丝,又急得不行,连脱衣服的动作都像是抬不起来手,感觉命都去了半条,看来一会儿得让军医给他弄点药吃,别真的死了。
“我再也不敢不听你的话了。”嬴芜荼还时不时打一下哆嗦,实在太难受了,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晕过去了。
“可惜啊……”姜守烛勾唇一笑,故意坏笑道:“晚了,我已经下令,活埋了两千人,这就是你昨晚不听话还敢咬伤我的惩罚。”
嬴芜荼上衣都脱完了,他的手刚勾住裤子边,还不等脱下,就听到了天大的噩耗。
“什、什么?”他试图挽回,试图当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就是那样,至于你,我现在可没兴趣,你愿意脱就脱吧。”
姜守烛怎么会没兴趣呢,小兔子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有兴趣,可惜现在小兔子都病了,这下不光得等他养伤,还得给他治病。
尤其是小兔子右脸上那个发紫的巴掌印。
姜守烛不禁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昨晚气急之下,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虽然是小兔子咬人在先,但那点反抗,简直无足轻重,倒是自己,再下这么重的手,真怕把人打死了。
“啊!你这个暴虐的坏女人!我要杀了你!”嬴芜荼握紧了拳猛砸囚车栏杆,可他的手本就伤痕累累,还断了一指,他就算砸囚车又能如何呢?
这边囚车砰砰作响,许多人纷纷侧目,唯有姜守烛的脸上还挂着笑意。
逗弄小兔子太有趣了。
嬴芜荼砸了没几下,骂了没几句,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姜守烛脸上的笑意没了,她立刻唤人:“传军医!”
妍副将早就叫军医过来候着了,就等将军玩脱后让军医立刻上场。
囚车的牢门打开,军医进去看病,很快出来道:“这位是害了风寒,刚才又急火攻心,这才一时晕厥,将军,还治吗?”
“当然治,用最好的药。”姜守烛吩咐道。
军医正好赶在大军开拔之前熬好了药,她端着药碗来到囚车前,却发现囚车里的俘虏不见了,她左右找了找,发现将军的马车也在这里,此时正好见到将军从马车里出来,便用求问的眼神看向将军。
姜守烛伸出手,拿起药碗,又上了马车。
嬴芜荼此时就在她的车上躺着。
毕竟她的马车暖和,再让小兔子待在四面漏风的囚车里,不等药熬好,怕是人就冻死了。
姜守烛捏开嬴芜荼的嘴,粗暴地将药汁灌下去。
嬴芜荼被灌完药,继续躺在马车里,昏迷不醒。
此时,妍副将在马车外喊道:“将军,全都整装好了。”
“出发!”
大军回京只有五万士兵,还有另外五万士兵驻扎在漠北,这是陛下今早飞鸽传书下的命令,所以姜守烛也就留下两千的嬴国俘虏,与披甲人为奴,就不一路带回京城了。
但她偏偏就要骗嬴芜荼,说这两千人都被活埋了。
她就想看他呲牙,看他发怒。
毕竟逗小兔子,真是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