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瑎从并没有五百米的大床上,顶着睡得乱糟糟的鸡窝头醒来。
他一瞬间有些恍惚,好像昨晚喝酒中途失去了意识。
那他是怎么回来的?
符瑎将被子掀开,发现自己并没有换衣服,当下便松了一口气。
还好,应该没有被做什么。
符瑎摸着下巴思考,按理说金主跟小情儿一块去喝酒,应该是会发生点什么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他们什么都没发生!甚至觉都不一块儿睡!
回想起席温纶的设定,又有白月光又是个ED,简直不要太合情合理。
符瑎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这说明从此往后,他无论怎么作死地贴贴席温纶,都不会酿成惨剧!
他真心想在床上仰天大笑三声,只要这个事实一直不发生变化,以后他要是崩了爱席温纶爱得要死的人设,分分钟可以使劲往他身上蹭补救回来!
符瑎兴奋地从床头滚到床尾,他的金丝雀扮演生涯又能更进一步地摸鱼了!不用时时刻刻想着自己的人设,导致打游戏也不安心。
倏然间,床头的放置电话响起。
符瑎旋即爬回来接电话,他突然想到,自己晚上喝醉那会子不会露馅了吧?
难道席温纶特意打电话过来声讨他的?
尚不容他多想,电话里传来席温纶的声音:“喂?符瑎?”
符瑎紧张:“喂?是席先生吗?”
席温纶的语调听不出喜恶:“你醒了的话下楼来吃饭。”
符瑎微耸的肩膀顿时卸力:“好的,我马上下去。”旋即挂了电话。
席温纶没说什么,那他昨晚应该也没有暴露。
一想到未来的欢快的划水日子,符瑎的心登时轻松不少,他快速地洗漱,随后噔噔噔地跑下楼吃饭。
*
海岛之行因着席温纶的一通电话结束,符瑎回到了A市原来住的那栋别墅中,继续过他的摆烂生活。
席温纶显然就没他这么悠闲,这几日堆积的事务就忙得他够呛。
直到一日夜幕,席家老宅的郑管家来访。
“温纶小少爷。”郑管家微微屈身行礼。
“郑老。”席温纶颔首回礼,郑管家跟在他爷爷身边多年,爷爷身体不好时,常常代替他出面,因此席氏年轻一辈都不敢怠慢他。
郑管家:“不知小少爷今日身体可好?老家主十分思念您,若您有时间的话,请回老宅中一聚。”
席温纶沉吟片刻,抬眸:“不用等,我今晚处理完就回去。”
郑管家半鞠躬:“是,今晚老宅恭候,房间会为您提前备下。”
迈巴赫穿过高楼大厦,来到了一处与市中心接壤的大庄园。
黑色铁门有一种可怖的森然感,在对讲机一闪一闪后开启。车辆旋即驶入深林长道中,最后在停在一幢巍峨的建筑物前。
仆人为席温纶打开车门,他抬腿下了车,慢慢踱步至门厅内。
郑管家已等候多时:“席老家主现已歇下,小少爷不如明日再拜访。”
席温纶颔首,没说什么,便跟着引领的女仆上了楼。
转过木制弧形楼梯,女仆领着席温纶到三层的开放会客厅处,“温纶少爷,请您在这里稍作等候,夫人想见您一面。”
席温纶眯起眼睛,他看得出这层是平日里卓惠莲与席守诚经常使用的地方,处处充满生活气息。
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等待,却迟迟不见人影。
席温眼底浮现几分愠色,起身准备离开此处,自行前往房间。
就在他站起的那一刹,一间半掩的房门传来微小的声响。
席温纶蹙眉往发出声音的位置,透过缝隙能窥见屋内忽明忽暗的微弱灯光。
他不知道卓惠莲在玩什么把戏,略带不爽地一手将房门推开。
顶灯自上倾泻而下,房间中央是一架巨大而华丽的斯坦威钢琴,一位长发女子背对着席温纶,弹奏他最为熟悉的《月光鸣奏曲》。
漆黑的发丝跟着她的动作飘飞,灯光触及后被折射,形成一束光环,纯白的裙摆亦随之舞动,轻灵除尘。
一切的一切,与席温纶记忆中的那个人影不断重合。
……是她,怎么可能?
席温纶几乎要被过去的记忆淹没,他愣愣地望着那穿着白裙的背影,喉咙里挤出仅有他一人能听到声音:“妈……”
就在此时,最后一个琴键落下,穿着白裙的女人蓦地回首,席温纶呲目欲裂——竟然是卓惠莲!
从前的美好记忆像被戳破的泡泡“砰”地炸裂,然后溅到地上,只剩下一滩混着灰尘、浮着细小白沫的肮脏水渍。
席温纶陡然呼吸急促,用冷冽地凤眸死死地瞪卓惠莲。
她果然是最了解自己母亲的人,更可恨的是,她已经不知道用这种手段恶心了他多少次!
卓惠莲像是没接收到他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往日那副谨小慎微,以揣摩讨好他人过活的模样像是瞬间蒸发。
她含笑朝他走来,“温纶,这么多年,你也长大了。”
“像你父亲一样,不过你父亲可没你这等好样貌。”卓惠莲圆圆的杏眼此刻倏然风情万种,她缓缓靠近他,晚香玉的味道渐渐弥散。
席温纶脸色苍白地退后几步,旧时的噩梦倏然袭来,厉声:“你别太得寸进尺!”
卓惠莲掩唇轻笑,“听不懂呢。”
“不如……你靠近一点,再说给我听。”她媚眼如丝,将白色长裙解开一部分,里头是猩红色的.私.密.衣.物。
席温纶脑袋里嗡一声,这衣服正是他小时候,头一次在老宅书房中见到卓惠莲时,她伏在他父亲身上所穿!
胃酸滚滚涌上喉头,席温纶额头冒出冷汗,手覆住大半张脸。
卓惠莲浑然不觉,她将手轻轻搭上席温纶的肩膀,结果被后者毫不留情面地一把推开。
席温纶快速背过身去,扶着沙发不停地干呕。
纵使是卓惠莲,亦难堪得变了脸色。
席温纶呕得似乎要将胃都给呕出来,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方得喘息。
卓惠莲黑着脸抱着双臂在一旁冷眼旁观:“没劲儿。”
席温纶像是怕染上瘟疫那般厌恶地将西服外套脱下,往地上一甩,“好自为之!”旋即夺门而出。
卓惠莲嗤笑,他们卓家如今可是席氏的大股东,席温纶当家主的时候都不能拿她怎样,又何况现在?
席温纶深夜命司机驱车驶离席家老宅,回到A市中心区域的别墅。
他在离开老宅前拼命地用漱口水冲洗口腔,将异味冲掉,漱口水是玫瑰味的,弄得他满呼吸都是玫瑰香气。
但比起满嘴奇怪的胃酸气味,已经好上太多。
席温纶的脸色还是有些青白,不过精神已好上太多,他将藏于西装裤口袋微型监控录音笔拿在手上把玩,得意地扬唇。
蠢女人白白送来的把柄,他满意地哂纳。
席温纶眼底划过一丝幽暗,自己提前布下的网,再等些时日便可收获。
卓家盘踞多年,根系纵深,他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须斩草除根,决不能留一丝卷土再来的机会。
席温纶并非息事宁人的性子,既然这女人让他不快活,她那蠢儿子倒是个好发泄的对象。
他放空大脑,往座包上靠。
首先……得做个局。
别墅的佣人们对席温纶的到来都十分惊讶,但仍随时为他准备好一切可能需要的物品。
或许是因为来得太匆忙,导致他们忘记通知了一个人——符瑎。
此刻席温纶站在自己的主卧门口,跟打游戏打到一半的符瑎四目相对。
席温纶:……
符瑎慌忙扯下头戴式耳机,朝他笑道:“你、你回来啦!”
席温纶霎时有种从严肃剧跳跃到二傻子喜剧的错落感,他扶着额头无语:“你怎么在这儿?”
符瑎乖巧地报备:“来打游戏嘛,就主卧设备最好。”
“反正你也不太回家,我就借用一下下。”或许是上次海岛之行让符瑎胆子大了些,有些任性道,“你现在要睡觉的话,我再把东西搬回去?”
“……你。”席温纶无奈,见符瑎鸠占鹊巢还妄图蒙混过关,可笑又可气地说了几句,连他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逐渐变得柔和。
符瑎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询问:“你工作太累了吗?我把东西挪出去,你躺一下?”
席温经过长时间的工作后,有与卓惠莲对峙,他的精神状态早已被消耗到极限,但因为他时常处于压力爆表的极点,竟对自己的劳累浑然不觉。
符瑎比席温纶自己更早一些发现他需要休息。
身边有一个人陪着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席温纶心情慢慢好转,一直紧绷的神经开始松动,全身的力气倏然间不自觉卸下。
他竟腿脚一软,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
符瑎不明白席温纶为什么讲话讲到一半就倒下了,他往前去接住席温纶,被他高大的身躯压得顿时坐在地板上。
席温纶阖眼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中,霎时一个软软的带着香味的怀抱接住了他。
符瑎让席温纶的头靠在颈窝处,手臂穿过脖子,犹豫了一下,抚上他的肩膀,将席温纶虚虚拢在怀中。
与卓惠莲还有外边的诸色人等不同,符瑎身上有一种莫名安心感。
纤细柔软的肢体将自己环住,身体隔着衣物相贴,温暖随之传递,旋即交融。
“怎么啦,今天很累吗?”符瑎关切,声线软绵绵的。
席温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想要让自己就这样放纵沉醉。
他的嘴唇无意识地在符瑎锁骨轻蹭,满是午夜玫瑰香味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廓颈窝处。
麻麻痒痒,令符瑎条件反射般地红了脸。
“嗯?”见席温纶不回答,他又问了一遍。
房间里只剩下某人均匀的呼吸。
睡着了吗?符瑎有些苦恼的想。
席温纶比他高壮太多,像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他伸展手脚都很困难。
唔,虽然这座山还挺好闻的。
符瑎想了想,从腋下抱住他,然后猛一使劲儿,将人抱到身后的大床躺着。
席温纶即便被他不怎么温柔的动作扔过去,也没能成功转醒。
符瑎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这年头出来当金丝雀,没想到还要卷体力。
席温纶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他醒来后不可置信地感到神清气爽,深蹙眉。
符瑎……
大手在下巴处摩挲,席温纶盯着符瑎常使用的懒人沙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