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双玉虽然不能完全搞明白眼前的状况,但她隐隐约约也嗅到了不同寻常。
她能感觉到现在已经演变成脱离于规则之外的屠杀了。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多想,却忍不住苦起一张脸,她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啊!她承认给舍友的沐浴露兑水有罪,但退一万步来讲,要不是死舍友用她牙刷刷马桶,她会那么做吗?
凭什么舍友没来无限游戏啊,老天奶啊,这公平吗。
另一边邢芸明显感觉到被贴上符咒之后,行动都不利索了,显而易见的不只有能找到她的位置一个作用。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毕竟现实已经如此,再挣扎也改变不了了。
两个人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从阵法出钻出一个人,苍白的皮肤,冷着一张脸,那张脸邢芸再熟悉不过,正是于昔。
自于昔出现之后,那让邢芸感到十分阴森的阵法也就此消失。他的眼睛十分浑浊,歪头看了看两个人,竟然一手一个提着走了,力道之大,令两个人根本没办法逃脱。
童惠然一下子慌了,邢芸也是完全搞不明白现状。
“等等,我是鬼啊,为什么抓我。”童惠然面色不太好,指了指邢芸,“她也是鬼吧,你抓我们两个干什么啊……”她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道,“你用什么方法把鬼互相感知的能力抹除了,快点搞回来。”她语速急切,“知不知道这些二代鬼都不聪明的,他们会直接程序错乱啊。”
邢芸伸手努力抓住旁边的事物暂缓于昔的步伐,但徒劳无功:……
“其实我也没研究明白……”
“啥?”
邢芸破罐子破摔,她竖起了发誓的手:“我这被动技能。”
童惠然看着她的三根手指:“……”
“真的。”邢芸也很委屈啊。
于昔啪嗒啪嗒走着,自地面之上走到地面之下,他要钻过一个甬道,但只够容纳一个人,程序应该是写了让猎物先行,以至于于昔一直拼命给童惠然和邢芸往里面塞,两个人挤在一块,完全是谁也没办法过去。
邢芸更是痛成了苦瓜脸,本来她身上还有伪神留下来的伤,能强撑着走路已经是实属不易,现在更是白眼一翻,恨不得昏死当场。
“一个一个人走行不行,你能不能听我说句话啊。”童惠然的脸摩擦在甬道石壁上,艰难说
着,感觉再被硬塞下去,直接要成人泥了。
而于昔是听不懂的,仍然非常执着。
场面一度十分滑稽可笑,但童惠然感到折了两根手指和右胳膊后她有点打趣不起来了,她慌了,强大的求生欲让她很想从这里离开,但她好巧不巧卡在了原地,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莫大的恐惧从她的心头升起,冷汗流了出来。
而邢芸却淡定多了,因为她已经新伤旧伤痛到麻痹了,吐出一口血在胸前直接半昏过去了。
她摊到在童惠然身上,让童惠然被压得更是动弹不得,直接卡得死死的。
“你软骨动物啊!”
“不是,你要给我左手压麻了。”
“……装高冷是吧?”
童惠然一直听不到回应,终于还是放弃跟邢芸沟通了,她努力呼出一口气,让胸膛缩小,争取给身体留出更多活动空间,好不容易侧过头去,看见的还是于昔一双没有分毫温度的眼睛。
“……妈的。”
“……”于昔看着半死不活的邢芸,直接大力给她扔到了外面,一脚给童惠然踹了进去。
童惠然:……
妈的,草!
邢芸摊在当场,缓过来的时候人还在恍惚中,为了防止于昔折返,她瞬间爆发了惊人的意志力,嘴咬着地,企图蠕动着离开现场。
童惠然之所以感知不到她,肯定是因为牌又变成人字了啊,但这种秘密她怎么会跟别人共享呢。俞滟都没有说的事,童惠然更不可能知道了啊。
希望那双把她牌拿走的手能快点出现,好歹把牌还给她啊。
那到底是谁的手,是伪神的?真神的?
毕竟总不能是她自己故意给自己设的坎吧。
邢芸虽然很卖力的蠕动,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她没有于昔返回的速度快,于昔围着他看了看,让邢芸感觉他在嘲笑,有那么一瞬间,她认为于昔还是一个正常的人。
于昔给邢芸拎了起来,邢芸冷漠看着他:“其实我是人,别抓我。”
于昔没有说话,他拍拍邢芸的头,又仔细看着她的衣服,甚至还沾了沾她的血尝了口,给邢芸看得忍不住五官皱在一起。
那只手上还残留着邢芸的血,然后又沾了沾她的衣襟,邢芸忍不住:“你是把自己当薯条,把我当番茄酱了?”
于昔沉默片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机械说道:“我明白了,你是人也是鬼,是你……”
他终于说话了,但他说出来的话让邢芸完全听不懂,正常人就是很难融入精神病的世界。邢芸企图沟通,但完全失败告终,但她也没有任何能力去中断这场谈话,只能不断尝试。
邢芸:“……”
她感觉这种沟通简直就是对她单方面的折磨,她一脚踹在于昔的腰上。但自从他成为了活死人后,痛觉好似都被回收了,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反应,之前谨慎又怕受伤的样子完全没有了,活脱脱就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多少是之前认识的人,邢芸心里也有些别扭,眼前的于昔就是之前的于昔,□□虽在,但精神已经被永久摧毁了。
她收回感觉于昔还是个正常人的话,看起来已经傻到没救了。
估计和葛川非常有共同话题。
淦啊,说好帮俞滟看着葛川,结果怎么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时间倒转五分钟前,“恨”吩咐二代鬼们:“把阵法都去关了吧。”
祂抓得人差不多了,现在祂更需要研究一下改命的副作用,做到真正的万无一失,然后把关键祭品养得白白胖胖的,一切就都大功告成了。
但祭品们总是不太听话,简直让祂苦恼的不行,最后只好放出丝线介入他们的潜意识。她没有神那样神通广大,不能凭空造出丝线,祂用的每一根丝线都是祂自己的头发,而像祂这种分身头发不会自然生长,分身的时候主体什么样,祂这辈子也就什么样了。
属实是拽一根少一根,非常舍不得啊。
“恨”看着于昔抓过来的童惠然,无语占据了心灵上方:“我让你抓的鬼是这个吗……天啊,算了,跟你们这群活死人说话真是太费劲了。”祂扶额无语,不想看二代鬼们,恨不得给他们也片成人肉丝。
“恨”想着忍不住抬手给了于昔一巴掌,但看着于昔毫无波澜的眼睛,又被气笑了:“她现在的牌……我看看,哦,是人牌。她的牌会改变身份,你们怎么就是没一个人听明白呢,来个草履虫都比你们强。”
“草履虫?应该比不上人。”于昔认真回答着,就像个答非所问的弱智ai。
“恨”忽然感觉刚才攻击他是一个非常愚蠢的行为,力的相互作用甚至还把祂的手打痛了。
“只要局限在人这个身份,无论再怎么被改造都会有痛苦存在。”
祂一面说着,一面玩味地打量着于昔,祂观察他的眉眼,审视他的躯体,寻找他所恐惧的事情,忽然祂眼前一亮,为自己的发现而感到兴奋,勾勾唇角,得意地哼出了声。
她忽然伸出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力道不轻,当场让于昔的皮肤红了一块,祂还捂住了他微张的嘴。
呼吸,是维持他生存的唯一条件了吧。为了让他像个人,神保留了他这个权限,也成为了“恨”唯一可以惩罚他的渠道。
看着他因为缺氧而扭曲痛苦,甚至敢于抓挠祂的手臂,“恨”心中产生了别样扭曲的感觉,不是开心,不是难过,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喜交集的感觉。
因为这是祂第一次不靠神的能力,也能让别人感到痛苦。
童惠然紧张地贴墙站,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关于邢芸的消息,她貌似可以主动请缨去找邢芸啊,毕竟谁有她会找人?
但“恨”从始至终没有管过她,仍然让二代鬼去代劳。
童惠然正感苦恼的时候,看见邢芸自己钻了过来,她顿时睁大了眼睛,这是专程来送死吗?
邢芸缩成一个小球,完全不想见“恨”,她小声对童惠然说:“祂不管你,你就赶紧跑啊。”
童惠然点了点头,看着邢芸清澈中带着天真的眼神,她果断举手:“报告,人在这,被我发现了!”
在后面督促邢芸快走的于昔的表情变得有些幽怨。
“恨”看见邢芸之后,心情肉眼可见的非常愉悦,手指向了一处光亮的地方,对童惠然说:“做得不错,你就去那里种菜吧。”
种、种菜?
童惠然的脸有些绷不住了,她完全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恨”显然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味。
“恨”坐在座位上,招手让邢芸过来,头也不回跟童惠然说:“累也不许停,直到把人头菜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