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恩感觉自己需要缓缓。

她上次有这种情绪，还是一年前得知桑妮全系九星天赋的时候。

好像她这辈子所有“震惊”的情绪都和桑妮相关。

以穆恩的阅历，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如果她没有猜错。

她长舒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看向完全不知道自己抛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的桑妮：“空间魔法？”

桑妮点了点头。

“能掌握到这种程度……”穆恩看着这无边无际的草场，“你不只是高级魔法师。”

她下午还在想，桑妮若是什么魔法都没有学习过，她凭借着天赋也能拥有高级魔法师的魔力总量，何况她在贝斯克城还展现过加速魔法。

然而就这个空间的大小来看，桑妮的魔力可能已经不仅限于高级魔法师了。

听她突然说到这个，桑妮匆忙摆了摆手：“不是不是。”

她露出一个有些纠结的表情：“这里类似于我家里人帮我准备的空间装备，空间本身并不是我在维持的。”

“可以理解为……我只有使用权？”桑妮解释道。

穆恩叹口气，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别把其他人往这里带。”

“我知道的。”桑妮往旁边一躲，“今天之前，就只有我和安娜来过这里。”

穆恩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么，抬手吹了个口哨，空中撒欢的薇薇安就降落在了她面前。

“我和薇薇安不能在这里久待，送我们出去吧。”

桑妮愣了下，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

离开空间时没有进入的时候那种晕眩感，只是四周的环境一遍，她们就回到了小村庄的空房里。

炉子上的蒸锅还在冒着蒸汽，穆恩切好的冰鳍鱼也好好地放在一边的盘子里。

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们曾经离开过，哪怕只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只有黑猫安娜趴在桑妮的肩膀上，深深地看了穆恩一眼。

穆恩盯着炉子里的火焰沉思着，桑妮感觉她可能是在思考些什么事情，便带着安娜和薇薇安去了隔壁的房间，留给她足够的空间。

穆恩也确实在想一些重要的事情，当然不是蜜汁火腿什么时候能熟，她在回忆她的老师们曾经教导过她的知识。

特别是有关于空间魔法的知识。

大陆魔法史对于空间魔法的记载很少，只对空间魔法有一个简单的分类，言说空间魔法只有两种方向，“毁灭”和“创造”。

至于怎样是“毁灭空间”，怎样又是“创造空间”，穆恩就一无所知了。

但桑妮的“种植园”，应当就是一种“创造空间”。

炉中的火光照在穆恩脸上，跳动的火焰映着她深邃的双眸，她叹了口气——桑妮是她自己选择的同伴，她接受了桑妮身上蕴含的那些秘密，也相信在桑妮的帮助下，自己可以获得十足的成长。

她相信着这些，就足够了。

火焰熄灭，穆恩也站起身。

“来吃饭了。”

“好！”

——————

昨晚的蜜汁火腿好吃得桑妮简直要哭了出来，安娜的清蒸冰鳍鱼和冰鳍鱼鱼脍她也尝了几口，只能说穆恩在厨艺上的天赋完全可以和她在魔法上的天赋相媲美。

这导致第二天一早的早饭被衬得有些寡淡。

穆恩也没办法，简单又好吃的美食不是没有，但也很难达到花费时间长的那些美食的层次。主食与配菜，调料和食材，都需要充分的时间去“了解”和“相处”才行。

不管桑妮再如何叹息，她自己是连最简单的煎蛋三明治都会烧糊的厨房苦手，早上有好吃的已经不错了。

还是因为她的舌头被穆恩养刁了的缘故。

两人拜别村长之后，继续踏上了前往萨尔城的旅途，这次路上再没出什么幺蛾子，两人顺顺利利地在预定时间到达了萨尔城。

萨尔城是比贝斯克城高一级别的“城市”，不论是城市本身的大小规模还是一些城市之上才会被允许的建造规格，都让桑妮大开眼界。

萨尔城但从面积来说，差不多是八个贝斯克城那么大，萨尔城的魔法学院也不是乌利尔和贝斯克那样的一星学院，而是有着高级魔法师进行教学的三星学院，学生的人数也不像是乌利尔学院那么少——别看乌利尔学院年年报名的时候广场人多，但大多数都是凑热闹的，连报名费的50银币都不一定能凑出来。

穆恩和桑妮进城的时候就碰到了萨尔学院的学生，那是一队纪律森明的初级魔法师和魔武士，不是能用令行禁止四个字就能概括得了的。

“两位小姐日安，请问需要导游吗？10枚铜币或是10个积分，萨尔城中您想去哪里我们都可以给您带路。如果要去传送阵的话，5枚铜币，我们也有专门的马车送您过去。”

进城之后，有一名穿着干净的孩子走上前来与两人搭话，看上去大概十岁出头，说话也是口齿清晰，几乎听不出来南部地区的口音。

两人在萨尔城原只是路过，走传送阵然后去鲁西哥顿，但路上碰到点事情，总不能当没看见。

穆恩掏出自己的冒险者卡片：“在城里转转。积分怎么结账？”

那孩子递过来一个方方的盒子：“在这里碰一下就可以了。”

桑妮凑上来看了两眼——和冒险者公会中的设备一样，是炼金产物。

她好奇地问到：“是谁让你们在这里做这些的，冒险者公会吗？”

毕竟可以用积分支付。

那孩子向身后招了招手，一个稍微小些的孩子小跑着过来，有些怯怯地对两人鞠了一躬。

大些的孩子道：“有什么问题她都会为客人解答的，客人可以叫他小六。”

“我是小六。”八九岁的孩子匆忙接道。

说完之后，她还看了眼“哥哥”的眼睛。

得到了鼓励之后，回忆着自己背过的那些内容，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边走边说吧，客人要去哪里？有什么想问的吗？”

穆恩：“先去公会吧。”

桑妮：“就先说说刚才那个问题吧。”

小六点了下头，稍微走在两人前方一点的地方带路，虽然腿短，但脚下步子飞快，硬是跟上了两人的速度，同时口中解释道——

“我们是圣堂收养的孤儿。七岁之前圣堂会教我们一些可以谋生的手段。”

“七岁之后就要在城里找活干了，一般都是做半天的活，剩下半天去公会或者圣堂帮忙，都会给一点报酬。”

“我这样的，给客人们领路的算是最简单的活儿，只要背会萨尔城的地图和一些常见问题的答案就可以干。还有姐姐学会了计算，在市场上帮忙算账呢。”

刚开始的时候，小六还有些紧张，语气也比较干涩，后面就好了许多，顺顺当当地回答了桑妮的问题。

桑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然后穆恩问她：“什么时候圣堂开始教你们这些的？”

“啊？”小六呆了一下，随后掰着手指算了下，“是……是三……”

他似乎有些着急，但有个词语就是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三年前？”穆恩反问道。

“对对对！就是三年前！”小六把头点出了残影来。

桑妮挽着穆恩的手臂靠近了她，压低了声音：“那个‘朋友’做的？”

穆恩轻笑：“应该是吧。”

小六带着她们来到了最近的冒险者公会，解释道：“萨尔城里冒险者公会有三家分会，三家的业务是完全相同的。客人要办什么事？我可以帮客人排队。”

萨尔城的冒险者公会就不像是贝斯克人那么少了，光是“前台”就是五人，办理不同类型的业务。队伍里排着的孩子也不少，都拿着个号码牌，神采奕奕。

见桑妮有些好奇，小六主动解释道：“她们的工作就是排队，只需要一个铜币，等快排到的时候……”

不用小六说，桑妮也看到了，在每一列队伍的一侧都有一个腿脚飞快的孩子，现在最边上那个就从队伍最前端那孩子手中拿过了号码牌，绕着中间的座位边跑边喊：“165号客人！165号客人在吗？您的队伍排到了！”

然后就有人从中间站了起来，跟着他走了过去。

桑妮摸了摸下巴：“穆恩，有点意思唉。”

穆恩点了点头。

这样叫号排队，公会自己就能做——甚至冒险者根本不用排队，直接等前台叫号就行。但圣堂却说服了冒险者公会，给这些孩子一个“工作”的机会。

确实有点意思。

小六见两人没回答，以为她们没听到自己刚才的话，所以又重复了一遍：“两位客人要办理什么业务呢？我去帮客人排队。”

穆恩这才想起来她：“算杂务吧。发布委托或者提供骗子的线索。”

“好。”小六点点头，就要去发号码牌的孩子那里去领牌子，却被桑妮拦了一下。

“等下。”桑妮说着又取出了一枚铜币，“你去找人帮我们排，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小六接了，脆生生应了是，然后小跑去和公会中总负责排队事务的孩子沟通了。

穆恩看着她的背影，和桑妮一起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

桑妮掰着手指数：“萨尔城特产的草药啊，市场的消息啊，炼金工会的消息之类的，想知道的有不少。”

主要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方法，多问问满足一下好奇心。

“记得金焰草就行。”

“安啦安啦这个不可能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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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焰草：外表如同金色的火焰。是百年流焰草进阶后的草药。】

【附录：在鲁西哥顿的森林发现了疑似金焰草的药草，前去确认。确认结果：流焰草为97年，再过三年才可进阶。】

落款是，赛丽娜，于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