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能把酒后的事大大咧咧摊到明面上来说，很难不佩服夏刁的厚脸皮。
还没人坐过他大腿？信他个鬼。
而且当时是他要坐的吗？不是夏刁非压着他坐的？
这话说的好像他上赶着往上倒贴，邱司也来劲了，管不了什么得罪不得罪。
“我又不缺男人腿坐。”
话一出口，邱司就后悔了。
他有没有腿坐，关夏刁有个鸡毛关系，平白无故跟他说这么多，反倒像在解释。
夏刁略带深意地“哦”了一声，扭头紧盯邱司，试图在邱司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
却只看见邱司不屑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脸上纠结的表情舒展开，拉过邱司的手放在大腿上。
“我应该比那些男的好吧？”
显然夏刁没有把这句话当成疑问句，而是非常自信肯定的语气。
抓着邱司手的动作不停。
从膝盖往上向裤子口袋摸，又慢又有力，手掌下是牛仔裤粗粝的质感。
整只手被紧紧包裹，掌心的热度不断攀升。有多久了？久到邱司甚至回忆不起上一次被人握紧手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徐玉贤，也许是他恨之入骨的那个男人。
自从那笔巨额债务凭空压在他和徐玉贤头上，自从他的家支离破碎，自从他彻底明白一切都是报应。
微弱的温情，在疲于奔命的生活里，早已蹉跎殆尽。
如果是个真心爱他的人该有多好，邱司一定会反手死死握住对方的手。
而不是和关系不清不楚的夏刁。
复杂的情绪翻滚在邱司的眼眸，温热体温隔着布料熨烫皮肤。
邱司抬头看了一眼台上口水喷到第一排的老师，以及背景板中，站成一排像人偶一样呆呆的小组成员。
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句夏刁，故意挑这种他不会也不敢大声吵闹的地方对他下手。
邱司使劲往外抽了两把，发现抽不动。
狠狠剜了一眼夏刁。
夏刁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适时侧过身子，彻底挡住多余的视线，肆无忌惮捉着邱司的手继续上探。
手滑过口袋，在到达关键部位前。邱司终于是忍无可忍，挪动身子靠近夏刁，抬脚狠狠踩向夏刁球鞋。
崭新的berluti球鞋，留下个硕大无比的脚印。
夏刁飞快松手捂住膝盖，“嗷”地叫了一声，动静大得连台上的滔滔不绝的人都停下来。
邱司如愿以偿抽回手，把被攥红的手藏在抽屉里，快递低下头，紧接着侧目，装作吃惊的表情。
“撞到桌腿了。”
苍白无力的解释，邱司握拳遮挡嘴，努力想着伤心事，控制着疯狂想笑的冲动。
夏刁还想和邱司说些什么，讲台上的老师突然开口，“夏刁，到你们那组了，都上来吧。”
邱司坏心眼地跟在夏刁后头，看夏刁痛得一瘸一拐，心情莫名雀跃。
被踩成这样也没有当他的面发飙。脾气比胡庆庆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们这组派了施南做发言代表，其他人站在施南背后，主要起到一个装饰点缀的工作。
施南说得很有条理，从他们早期的准备工作，到后来的实地检测，再到后来的数据分析。
虽然从没问过施南，但邱司心知肚明住在那样地方的人，多多少少有些不为人知的难处。
和他不同，黎漾始终是外向开朗的性格，不吝啬于向他人释放善意。
夏刁撞了下邱司的肩，低声说，“你现在可还欠我双鞋。”
邱司看了一眼白鞋上的脚印，把头一甩，偏着脸不让笑容太过明显。
“要钱没有。”
天知道夏刁的一双鞋要他打多久的黑工，现在要是应他，不是给自己找死吗？
“钱我不要，但我有个条件……”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他都没提条件，夏刁还跟他提上条件。
“不答应。”
夏刁也不恼，反而循循善诱，“你不听听是什么条件？”
就他这倒霉透顶的人生，能有好事落到他头上才怪。
“说来听听。”
夏刁咧着嘴笑，“很简单，我加你个微信，你用那个音频里的声音给我发段语音就行。”
又是声音，邱司真的怀疑声音是不是夏刁的醒脾，怎么能对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他，提出一样的要求。
“我感觉你的声音，很像我熟悉的某个人。”
话音刚落，邱司笑容僵住脸上，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压制颤抖的语气。
“世界上人这么多，像很正常。”
前头的施南说一段，旁边的骆畅就鼓掌一次。夏刁象征性地跟着骆畅的节奏鼓掌。
“我很喜欢这个声音。”
邱司从一开始就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能通过网络搭上夏刁，就是因为夏刁喜欢他的声线。
一个语聊主播，既不露脸，又没花样。能做文章的也只有声音。
只是夏刁这么明明白白告诉他，邱司还是有些不习惯。
语聊之于邱司，像埋藏在地底下，不得见光的秘密。
夏刁轻轻松松说出口，不过是扯开他这个附生在夏刁身上的捞男的虚伪表象。
“换个别的吧，这个我不行。”
“什么不行……？”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夏刁飞快挂断。
快速一瞥站在侧边的老师表情不变，注意力拉回手机屏幕，话不过脑筋，顺着邱司就往下说，“那我就得想想了。”
表情甚至严肃，夏刁紧皱眉头，认真盯着屏幕。
邱司很难不感觉到欢脱的气氛直转急下，一边分神跟着骆畅的节奏给施南叫好，一边偷瞄夏刁的动作。
夏刁敲手机屏幕几近敲出火来，压根儿没空理周遭的事物。
作为几个人中唯一认真在听施南发言的人，骆畅捧场得不像话。
夏刁被骆畅的声音闹得不耐烦，有些不高兴，开口嘲讽。
“骆畅，你干脆站前面去鼓掌得了。”
骆畅不客气回怼，“你懂什么，这是同学爱。”
夏刁把手机往口袋一塞，“确实，我是不爱同学。”然后意味深长看了眼骆畅。
骆畅状似无意地轻咳两声，提示夏刁不该说的别说。夏刁才满不在乎开口，“一会儿有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