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的大门被等比玩偶轻轻合上、锁起。
门扉缓缓关闭,外面精彩的世界就此与庭院隔开,里面,与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这是从前那些日子里,宇智波奈奈子对整个世界的感受。
只有在大门开启的时候,她才能透过这扇门,窥探外面的世界。
而现在,曾经被一扇门阻拦在屋内的少女,正在外面的世界中,自由自在地穿梭。
这是她踏入外面这精彩纷呈的世界,也是她第一次真正获得了自由。
可惜的是,当她第一次踏入外面的世界,在这个重要的时候,身边却连一个为她欢呼高兴的人都没有,而她踏出家门的目的不是去探索这从未踏足的世界,却是为了将自己的胞兄带回那小小的天地。
等比玩偶脚步轻盈地穿过客厅回到了一开始的走廊,定定地看着庭院里的花。
与它视线连通的奈奈子通过它,注视着一院子的花。
庭院里的花种类繁多,有向日葵、绣球、秋葵、山茶花等等等等,以及那朵白色的、不知名的野花。
这些花卉听上去有些耳熟。
因为它们全都是沙发背后那些小贴纸所对应的花卉,无一例外。
看见黑发少女在走廊上再次坐下,树上的两名暗部松了口气。
“不愧是天才忍者卡卡西,一下就发现了我们。”
年轻暗部长长呼了口气,在树干上坐了下来。
“我其实对自己的隐匿水平蛮有自信的,该不会是前辈露出了马脚,让卡卡西发现了我们吧?”
大叔暗部脸皮抽了抽:“胡言乱语,要说隐匿我可不比任何人差,身为暗部我能活到这个年纪,跟我的隐匿手段可脱不了关系,臭小子。”
“至于拷贝忍者卡卡西为什么会发现我们,大概应该是直觉吧。”
“那些能被冠以天才名头的忍者,直觉都是很敏锐的。”
因为直觉不敏锐的早就在别的村针对天才忍者的手段中折损了。
大叔暗部斜瞥了一眼盘腿坐下的年轻暗部。
嚯,说到天才,这小子能在这个年纪爬上暗部中层,实际上也是一个难得的天才啊。
是天才就好,天才肯定不会愿意跟他这样没有前途的混子一起做任务,只要撑过这一星期就可以跟这小子说拜拜了。
他可不想带这个难搞的小子。
“刚才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到了下午,太阳愈发猛烈了,年轻暗部伸手抹了把汗道。
“当小小姐说她留着宇智波鼬的沙发没扔的时候,我冷汗都下来了。”
“还以为宇智波灭族的惨事另有隐情,说不准还跟村子有关呢,而小小姐是知情者,知道自己大哥是无辜的,所以才留着这张沙发没扔。”
“听到这里我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还好还好,还好真相不是这样,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真相不是这样吗……
大叔暗部嘴角动了动,没有出声。
只是再看走廊上的黑发少女时,觉得那道单薄的身影更加孤独了。
但……有时候做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反而更好。
只要少女一直不知晓灭族前夕木叶高层与宇智波之间的暗流涌动、不知晓或者不去深思灭族一案中的种种蹊跷,那么她就能像普通的木叶村民一样,安然无恙地在木叶里生活。
两名暗部的对话通过等比玩偶传递给奈奈子。
一边追赶音忍,一边注意宇智波庭院一心多用的奈奈子将计划清单上的某条事项划去。
这个计划,已经实施成功。
等两名暗部将今天的事情如实上报给木叶高层后,短时间内,木叶对她的监视,会更加放松。
方才她故意让等比玩偶将沙发的来历诚实道出,不仅是为了引起卡卡西的怀疑,实际上她真正需要的是让这两个暗部产生怀疑。
然后她再如方才那般,用贴合一个少女珍爱与家人之间的回忆的理由,打消他们的怀疑。
宇智波灭族一事,身为外者可能还无法察觉到什么不妥,但对于当年亲身经历者来说,里面的漏洞太多太多。
对于从未表现出对宇智波鼬有着如胞兄那般刻骨仇恨的感情的奈奈子,木叶高层或许会有些怀疑她是否察觉到了其中的某些内情。
奈奈子不想为了打消他们的怀疑装作仇恨长兄的模样,她对长兄表现出来的冷漠,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在知晓旗木卡卡西来到这里后,奈奈子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一个打消木叶高层怀疑的方法。
与其让他们一直在暗地里怀疑,不如直接由她来引爆怀疑,并当场消除他们的疑虑。
从监视她的两名暗部的对话来看,效果还行。
等两名暗部将此事上报后,木叶高层会认为小孩子的记忆力本来就差,后面还因为仇恨所以逐渐扭曲了当年的记忆,对细节的记忆早已模糊,就此放下心来。
可实际上,奈奈子记得十分清楚,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甚至那晚之前,家里气氛诡异的那一个月的记忆,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正因如此,奈奈子对长兄与父亲之间隐晦的对立有所感知,从而推断出……木叶高层与宇智波一族私底下的暗流涌动。
进而,当她站在面容慈祥的第三代火影前,听他说自己的长兄杀死了除了她和胞兄以外的所有宇智波族人时,有一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凉钻入脊髓,涌上她的背脊。
阴谋。
当时的她好不容易才在那位慈祥的老人面前按耐异样的神色,以及异常的反应,而现在……
令人胆寒的厉色在奈奈子眼中一闪而过。
她已不复从前在第三代火影面前那般无力的模样。
她会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待到时机成熟,她将用所有参与其中之人的血,为长兄洗刷冤屈。
这也是她方才并没有对旗木卡卡西说的话。
假如承载美好的事物上出现了不美好的回忆,那就想办法毁去这产生不美好回忆的源头。
她会找到灭族的真正凶手,杀了他,或者他们。
将划伤沙发的凶器以及凶手粉碎后,再往沙发里补充棉花,一针一线将其慢慢缝好,这样一来,沙发便能一扫旧日的阴霾,变回那个漂亮的沙发。
奈奈子控制着等比玩偶走到那朵白色小花前,轻触其方才有蝴蝶停留过的花瓣。
这个庭院里的花,种类十分讲究,这种讲究并不是按照人们寻常的逻辑,按颜色、季节甚至是什么种属分类,而是——
凡是沙发背后的贴纸上有的,庭院里一个不漏,凡是贴纸上没有的,绝不可能出现在庭院里。
庭院里的每一种花,都是从前宇智波奈奈子翻阅了数不清的有关植物的书,耗费了数年的时间,花费了巨大的时间和精力收集齐的。
除了常见的种类外,其中还不乏火之国外才有的、偏远小村落才有的、特殊商队手里买到的,这些花卉的花种是父亲、母亲、长兄,他们在外出任务时四处打听为奈奈子带回来的,而她的胞兄则是负责收集那些在木叶村里就有的花卉。
这些花对奈奈子来说,意义非凡。
那里面凝聚的,是家人对她的爱。
其中令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白色的小花。
它没有名字,同时也是宇智波奈奈子最后才收集到的花。
在其他花卉已然收集齐的时候,唯独这种白色的、看上去应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却怎么也找不到。
不是花瓣形状不对,就是颜色有些色差,亦或是中间的花蕊不一样……
就这最后一种花拖了好几年,久到宇智波奈奈子开始推测这白色小花或许是谁人捏造出来的,并非真实存在的。
直到她的长兄带着胞兄一起去宇智波一族专门的武器商店和情报商店,一家位于空区的商店,在某只会种植的猫猫家里做客时,意外在它的园圃里发现了这种白色小花。
用大量的罐头和猫饼干与那园圃小猫达成订购白色小花的长期协议后,宇智波鼬和小豆丁佐助成功将其带回了家。
原本以为没有希望能找到的白花就出现在眼前,宇智波奈奈子那天高兴到差点犯病,幸好两个哥哥反应快,急忙引导宇智波奈奈子平复心情。
心脏跳动恢复正常后,尽管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十分明亮的宇智波奈奈子捧着这朵带根须的小花:“太好了,这样一来,庭院里的花就集齐了!”
小豆丁宇智波佐助:“奈奈子以后还想收集什么花都可以告诉哥哥,哥哥一定帮你找到喵!”
小豆丁宇智波佐助头上还戴着那个能听懂猫咪话语的猫耳道具,说玩整句话后语句最末会因为其功能而带上一个“喵”字,超级可爱。
宇智波奈奈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哥哥!”
“哥哥为什么头上戴着猫耳玩具呀?”
“这个是可以跟猫咪沟通的神奇道具!我给奈奈子也带回来了一个……”
两个小豆丁巴拉巴拉地说起话来,他们的长兄则是在一旁温柔地旁观幼弟给妹妹谈及这次去空区遇到的猫猫以及收集所有猫咪爪印的事情,时不时补充两句。
等小豆丁佐助意犹未尽地讲完了这次去空区遇到的有意思的事情,小豆丁奈奈子也心满意足地拉着两个哥哥去庭院栽花。
小豆丁佐助蹲在一旁看着她栽花,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妹妹坚持要自己亲手栽种这些花。
宇智波鼬将放在庭院某个固定角落的铲子拿了过来,递给小豆丁奈奈子。
宇智波鼬温柔地询问幼妹:“奈奈子,贴纸上的花全部收集完了,下一步打算收集哪里的花呢?”
小豆丁奈奈子摇摇头:“不收集了。”
她认真地刨着小坑,对长兄说道:“我不喜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