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给她钱,那以后你就充当她的保护神,在她有困难的时候出现,排忧解难。”
叶轻狂摇头,“我只做一锤子买卖。”
他疯狂地抓自己的头发,“那我要怎么办!你什么都做不到!这算什么交易。”
叶撤去法阵,“既然如此,交易暂停。”
叶化作青烟消失。
叮!妈妈传来一条微信,“儿子,妈妈确诊癌症了,生命的尽头,可以再见你一面吗”
短短几行字让他泪湿眼眶,从压抑的小泣,变成嚎啕大哭。
现在,周维找到了更重要的交换物——妈妈的生命,比起给乔三妹钱更有意义。
这一晚,他辗转反侧,回顾家庭对他的种种伤害,和伤害之间细腻的温情。
这次,叶轻狂并没有推脱。法阵内,双方相对而坐。
“你妈妈的病会变成误诊,你用你的寿命化解了她的劫难,但是她并不能增加五十年的寿命,只能增加二十年。”
“你们中间商够黑的啊!”周维有些挂脸。
“我自然得扣手续费,地府那边也得收,交易主要是双方觉得合理,你可以不同意。”
周维白眼快翻到脑后了。
交易结束,周维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
“儿子,妈妈的病是误诊,我很健康,吓到你了吧!宝贝,明天出来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好不好?”
周维嘴角浮起一丝笑容,“你没事就好,至于吃饭,我最近学习紧,任务重,改天吧!
小维用心筹备死亡,那一定要是一个完美的退场,他嘴硬道:我不需要他们记得我,随便爸爸妈妈和小乔会不会为我难过,我才不在乎呢!
可实际上,他的心知道,他很在乎,很在乎。
乔三妹是在吃中饭的时候知道周维的死讯的。她正刷着手机,一则男子见义勇为、舍身取义的新闻,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为他而停留。
一高中男孩营救落水儿童后,因体力耗尽而再未上岸,照片赫然是他!
看着看着,乔三妹眼眶湿润了,她是讨厌他的,可现在他死了,还是作为英雄而死去,她觉得一条巨蟒盘在脖颈,缓缓收紧,让她无法呼吸。
她有些后悔,那天是不是对他太凶了?可他囚禁非礼我,我要是对他和颜悦色,简直神经啊!
周维选定这样的离开方式时,曾自恋地遐想,作为英雄而死去,绚烂生命陡然结束,大约能让她怀念我一辈子,想想你对一个英雄做了什么!想想你曾拒绝了一个英雄的爱,他末路的悲歌。
她不会再恨我了,以后,她每次想到我,都会为我和我的爱而感动。思及此,周维愈来愈狂热,所有曾亏欠过我的人,都该感到羞愧。
尤其是我的父母,他们一定会在我的灵堂前大哭打滚,但是我已经看不见了。
一种遗憾和揪心的痛楚牵扯着他的心肝脾肺,在痛苦中,男孩品味出美来。
小乔为此事低落了好一阵,有天,她收到曾一起在卓瑞亚酒店工作的吴心美的消息,说是她今天生日,希望约三妹一块儿吃蛋糕。
小乔用书包装着礼物,搭公交来到酒店门口。
一群人在酒店门口的喷泉边推推搡搡的,大声吵闹。走近一看,七八个酒店保安把一个男子扔进水池里,那男人挣扎着,露出正脸,李飞!
他全身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上,比起在酒店前台羞辱自己的那天,要狼狈多了。
乔三妹想起他给自己的那沓钱,有些报复性地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喏!”递出纸巾。
李飞抬起头,体内的情蛊开始作怪,舞会时,肖雅已将体内的蛊虫转移到乔三妹身上,此时,二人身体中的蛊虫相互作用,李飞看三妹的眼神渐露痴迷。
三妹却毫无反应,只觉得李飞乖乖的,刚想走开,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
李飞搞来的情蛊为子母蛊,母蛊种在自己身上,子蛊种在女人身上,这样种蛊的女人就会不可自拔地爱上自己,他原用此术来诱惑金主、谋取钱财,没想到经过叶轻狂强行从肖雅身体内引出蛊虫后,子母蛊角色互换。
李飞受蛊虫影响,迷失在三妹的眼瞳中。
一股难以抑制的激情冲击着他的大脑,她!就是我的毕生所爱。
乔三妹的情绪完全隔绝在李飞澎湃的心潮外,她只觉得被冒犯。
“松手!现在我已经不是前台,你也不是客人,再敢撒泼,你看我敢不敢揍你吧!”
没想到李飞一把把人拉到自己怀里,轻抚她的长发,“谢谢你的纸巾。”
乔三妹尖叫着一把推开他,“神经病啊!你在干什么!”这位宿敌从小时候就霸凌我,长大碰见了又奚落我,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栽坑里了。
李飞不好意思地擦擦脸上的水滴,“冒犯你了,不好意思,我只是太感动了。”
乔三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其实我是想……”她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她递纸巾的动作,同情中,幸灾乐祸更多。
“再见!”
三妹的衣裙已被他身上的水濡湿,她毫不在乎,只想离开这里。
“你别走,我赔你身衣服,拜托,我现在带你去逛商场。”
她侧身躲开,“不用了,先生,请不要碰我,再见!”最后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李飞伸手夺过她的背包,打开来,里面是学校定制的作业本,三妹已写上院系、专业、班级信息。
他的动作让女孩回想起小时候,他和一堆狐朋狗友就是这样欺负自己的,把书包抢去,左丢右扔的,小小的乔三妹急的直跺脚。
死去的回忆正在攻击她,心一横,一拳勾向他下巴,女孩力气不大,但李飞还是感到一阵麻木,说不出话。
“我已经长大了,如果你还想欺负我,那就走着瞧!”她握着拳,朝他比比划划的,凶狠又可爱。
李飞不禁笑出声,知道她的个人信息,重逢之日近在眼前了。
小乔并没去想为什么李飞会被卓瑞亚酒店的保安们扔出来,事实上,自从肖雅移除蛊虫后,脑子变得清醒,她以重金感激叶轻狂后,停了李飞的卡,把他从俱乐部里踢出去。
现在的李飞没了金主,又丢了工作,愤怒之下,想找肖雅算账。
可悲的是,他连庄园的门都进不去,肖雅寓所众多,也不知道她到底住哪儿,想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来了卓瑞亚。可笑的是,这座“庙”装的是武僧,他连门都进不去。
嘴脏,骂两句,被人丢出来。
冷水的确令人清醒,他明白自己是男模的事实,面对势强的富婆,翻不出风浪,敢在网上多说半个字,估计自己的那些光辉过往就要传遍大街小巷了。
现在,他心智被情蛊控制,一心想着乔三妹的面容,更没心思报复肖雅。
一天,乔三妹刚出教室门,被李飞堵个正着。她侧身躲过。
“怎么?我是洪水猛兽吗?”
“不算,但是是牛皮糖,”小乔快步离开,又回过头说道。
李飞刚想追上去,三妹见状拿出体测的气力,拔腿就跑。
男人转头看见两个女孩在叽叽咕咕的,她们似乎和三妹认识,礼貌上前打招呼。
他出道多年,手中颇有积蓄,更何况本身就是靠脸吃饭的,所以衣着光鲜,看起来人模人样的。
他的刘海挺长,一双桃花眼半掩在发后,更显得水光潋滟,勾人魂魄。面容精致小巧,带着少年清透的味道。
“你好,我是乔三妹的老同学,请问你们和她认识吗?”
这句话问得并不突兀,大学课堂经常是多个班混在一起上课,选修课更是谁都能选的,所以并不能确定她们一定认识三妹。
“我们是她室友。”
李飞立马热情地要请她们吃饭,袁元本不想去,但孙君见他脸蛋俊俏,已然倾倒,挽着好友的手暗暗使力,眼神示意对方不要拒绝。
他开车带两人去逛商场。
回来时,两个女孩大包小包地提着礼物,其实真没那么大脸收下的,但他态度强硬,实在无法拒绝。
孙君加了他的联系方式,李飞认为,想攻占小乔的心,蛮横是无用的,得靠智取,从身边人下手,得知她的生活动态,近水楼台先得月。
乔三妹只觉得李飞像是阴魂不散,拜托!小时候,他那么欺负我,按照正常的情况,应该是我缠着他,让他付出代价才对,现在的情况,简直是倒反天罡。
在乔三妹的视角来看,孙君最近似乎交了男朋友,躺床上给男友发语音,说话嗲里嗲气的,还经常弄到晚上十一点,踩着宿舍的门禁才归来,回来时提着大包小包,收获颇丰。
孙君又一次打着乔三妹的名义把李飞叫出来,看见他的车,她喜不自胜地扑上去。
“小飞,我穿这裙子好不好看,和今天的妆容配不配?”
李飞的脸又红又黑,从她的表情神态和语气中,他都可以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对方已经为他着迷。
“所以,小乔在哪儿呢?”他咬牙切齿。
孙君故作生气,娇嗔说道:“你都没看人家!只记得她,我不理你了。”说罢,转身要走。
李飞已装不下去温柔君子,撕开儒雅的假象,狂按喇叭后,暴喝一句:“曹尼玛!”
他推开车门,大步一迈,追上女孩,“你当老子陪你玩儿呢?”他一手推在女孩肩胛骨上,孙君摇摇晃晃差点摔倒。
女孩脸色煞白,不理解他为何突然换张面孔,惊惧之下,眼泪簌簌落下。
李飞居高临下怒视她,“有意思吗?”他一句话落,就推她一下。
“现在还有意思吗?”他伸着脖子,像个泼皮无赖。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当我给你买东西是要追你呢!我早跟你说清楚了,让你当我僚机,在乔三妹面前说说我的好话,时刻掌握她的动向,你把我当冤大头宰啊!”
孙君想要辩白,我喜欢你,但面对现在这个无赖气质的李飞,她张张嘴,还是没说出口。好掉价!
乔三妹见她这次回来,不像以前一样,满脸喜气,反而眼角泪痕尤湿。
孙君站在她面前,怒目而视,小乔刚想问为什么,她又气哄哄地转身上床,蒙在被子里。
乔三妹觉得自己可能打扰到她了,不敢出声,蹑手蹑脚地离开宿舍,去图书馆看书。
在路上,许久未联系的父亲打来电话。他的声音沧桑疲惫,让小乔鼻头一酸。
“灵灵,你在学校还好吗?”灵灵,是乔三妹的小名。
日子像流水一样过去,本学期快过完了,乔三妹一到假期就在外面打工,算起来,快一年没有回家了。
“你快变成野人了,连家都不回,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妹妹生了很严重的病。”
乔父名唤乔无悔,乔眠雨是他和第二任妻子所生,和乔三妹同父异母。事实上,第二任妻子这个表述并不准确,因为当年他结第一次婚时,还未达到法定结婚年龄,只在村里摆了酒席,没有正式领证。
当然,在那个时候的农村,这就是事实婚姻,比起光领证不办酒的更权威。
乔三妹听到这个消息,心下一沉,她和妹妹关系并不融洽,事实上,她和那个家的所有人关系都不算好,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人,她还是皱起眉头。
“不管怎么样,你今年还是回家过年吧!我只有你们两个女儿,现在一个在医院,一个在当野人,爸爸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指望什么呢?不就希望你们两姐妹能过得好吗?回来看看爸爸吧!好嘛?”
“好。”
乔三妹觉得天上有一席乌云压在头上,暗沉沉的。
“她生了什么病?”
“尿毒症,”电话里传来父亲的叹息,“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吃好喝好睡好,人生就这三件大事是最重要的。”
“知道了,”乔三妹不知道要和父亲说什么,事实上,他们不常通话,语塞处,终于挂掉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