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晕了？”佩洛的精神触丝忽然传来反馈，“让球果离芝芝远点，我现在力量不足，晚点才能完全解除芝芝的眩晕。”
“球果？”奥莉薇将米芝揣进兜里，眯起眼睛，斜睨藤蔓。
果然是它。既视感太强了。
捏破藤蔓后难以自控的眩晕，和当初被悬铃木球果晕眩的状态一模一样。
结合米芝的状态和佩洛的话，奥莉薇可以肯定，这藤蔓和一直跟着她们的球果脱不开干系。
见实在躲不过，球果缩着“肩膀”跳下，乖巧站在藤蔓尖上，等奥莉薇询问。
奥莉薇单刀直入：“你是谁？不，这个先不管，那个怪物，你能打得过吗？”
“尊敬的女士……”球果下意识鞠躬，做出绅士姿态。
奥莉薇不耐烦地打断它：“长话短说。”
“……我不知道我是谁，而且我们打不过那个怪物。”
“为什么引我们到这里？”得知这些藤蔓也打不过那只怪物，奥莉薇再次侧头向怪物方向警戒。
“希望你们能救救它们。”球果和藤蔓一起弯腰，固执地把它的绅士礼行了个完全，“暂时不用担心那只怪物，这个空间可以屏蔽它的探知。”
“哼。”奥莉薇捻出火焰，见藤蔓急速后退，嗤笑道，“那你们怎么这么怕我的火？”
“身为植物，怕火不是本能么？”球果慢条斯理回复。
“上次见到这么怕我的火的，还是黑暗生物。”奥莉薇并未放下防备心。
“我确实是黑暗生物啊。”球果无辜地提醒，
“黑暗生物图鉴第三百一十七条，悬铃木受黑暗侵染，触之眩晕，其黑暗生物分支为悬铃木落果，作用一致，可用于麻醉……。”
……似乎在佩洛那里听过，她给忘了。
学渣奥莉薇沉默一瞬，打断它，换了个话题：“黑暗生物有这么好心，帮我们抵挡那只怪物的探测？”
“因为只有你能救它们。”球果仰着头，期待地望向奥莉薇。
又是只有她才能做的事。
昏暗的火光下，奥莉薇的面孔明灭不定。
她定定神，轻声道：“你知道我哥哥是怎么失踪的吗？”
“为了给我哥哥报仇，我曾在光明神殿前立誓，不杀尽全世界的黑暗生物，我奥莉薇绝不停下。”
球果缩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了。
“不过，看在你们帮我们躲过了虫子和怪物的份上……我们欠了你们一份情。”
奥莉薇别扭地补充：“即便要杀死所有黑暗生物，我也会把你们放在最后的。”
“……那，谢谢？”知道这是奥莉薇肯定的答复，球果高兴地跳了起来。
奥莉薇紧接着问：“别急着高兴，你知道怎么救这些藤蔓吗？”
球果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不知道……它们一直说很难受很饿，说有什么阻隔了它们获取光明和生命的力量。”
“不仅如此，它们也无法同外界交流。”
“阻隔……封闭……好熟悉啊……”奥莉薇联想到布莱德村庄的灾难，眉头紧锁，猜道，“恐怕是黑暗结界。”
这下麻烦了。上次破除黑暗结界，她依靠的是觉醒时瞬发的庞大力量，现在身处漆黑洞窟，神力受到克制，十不存一，更难从内部打破结界。
看来，只能等等佩洛那边的消息。
“……不对。”奥莉薇茫然抬头，“黑暗结界，为什么会阻隔黑暗生物获取力量？”
“而且，它们不是黑暗生物吗，为什么要获取光明和生命力量？”
球果：“黑暗生物？”
人和球果大眼瞪小眼，才意识到认知有了差池。
球果指着藤蔓解释：“它们还没被黑暗力量完全侵染，并不完全算黑暗生物。”
奥莉薇：“所以它们到底是什么？”
球果：“是精灵母树的根系，快要转变为黑暗生物的根系。”
“母树……祭坛……”奥莉薇沉思一瞬，反应过来，“精灵们在向黑暗祭祀。”
“看来如此，女士。”
精神触丝滋滋作响，半晌，希斯才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精灵们不要母树、不要族地了吗？”
“希斯……你都伤成这样了，别太激动。”佩洛的声线同样虚弱，她呼唤奥莉薇：“奥莉，小心，光要来了。”
“好！”奥莉薇举剑，示意藤蔓们散开。
“轰隆隆——”整个洞窟剧烈震动，几块巨石从正上方坍塌，奥莉薇格挡几下，震得手麻。
见藤蔓撤离差不多了，她迅速闪避，转头和藤蔓们四处逃窜。
虫声嗡明，大大小小的黑色肥虫从破裂的石幔石柱中飞出，藤蔓们见缝插针，将虫子皮串成一长串。虫子粘液从藤蔓尖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啊啊啊啊好恶心啊——把我放下——”
“吼——”
球果在大声尖叫，怪物在不远处大声怒吼。
奥莉薇一边躲崩裂的碎石，一边躲虫子的粘液，闻声，不由得多后退了几步，默默远离了它们。
她们折腾了一个晚上，外面已经天色大白。
几束光适时倾洒而下，温暖和光明一起到来。
有神明降临了！看样子是光明系的神明！
还来不及等奥莉薇感受充盈全身的光明神力，结界倏然破碎，哗啦啦的精灵泉水卷着碎石，疯狂地涌入了洞窟。
眼见精灵泉来势汹汹，奥莉薇两脚一踏，稳住步伐，重剑插入还算安稳的石壁，固定住自己，又顺手接住藤蔓递过来的球果……
“噫。”秋果满身粘液，虽没了腐蚀性却依然恶心，奥莉薇两指捏着秋果往水里涮了涮，才揣进兜里。
球果一个不妨，刚出虫口又进泉锅，默默提出抗议：“咕噜噜……我现在又不想洗澡了。”
“什么？”
原本平静的泉水变得无穷无尽，翻涌入洞，水浪敲击中，奥莉薇没听到它在说什么。
“没什么。”秋果默默往兜里缩了缩。
不等她们稳固好身体，头顶就冒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影子，遮挡住了光线：“尊敬的客人们，这样对待我们的精灵母树……不太好吧？”
“奥莉薇！闪开！”影子身后，向来冷静的佩洛少见地尖叫起来。
闻声，奥莉薇手猛一用力，扯下重剑，随着汹涌的水流飘了下去。
她闪躲及时，一颗绿中带黑的光球砰一声击中她刚刚所在石壁，冲击波将她瞬间击飞数丈。
“啧，难缠的虫豸。”一击不中，精灵女王漫不经心地收回权杖。
“咚！”精灵的权杖击在她们上方，巨块的石混着泥土坍塌，与水流一起冲击下来。
精灵女王背叛了神明。
奥莉薇脑海中清晰地浮现这个念头，随即被水流冲走，沉入水底，不省人事。
洞顶泉眼处，佩洛眸色暗沉，眉头紧锁：“精灵们这样，可是背叛了光明神和生命神？！”
实在难以置信，精灵女王幼童般的身体里竟然能发出如此癫狂的笑声：“光明神？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精灵信奉的神，才是世间最伟大的神！”
“光明神在上，叛神者皆当诛！”希斯眼眶发红，举起重剑，挡在两人中间。
精灵女王嗤笑：“你们以为，光明神真的存在吗？”
“光明是世间根基，光明神怎么可能不存在？”佩洛手腕轻抖，一根无色无形的精神触丝如蛇潜行草丛，直奔精灵女王。
“不过是小伎俩。”精灵女王扬手，精灵权杖敲击地面，将触丝钉在地面。
佩洛闷哼一声，支撑不住，半蹲下来，血丝从嘴角溢出。
希斯举起重剑，横劈上去。
精灵女王灵活地躲闪，嘴上还不忘嘲笑：“你们不会以为，把祭品上的力量换成光明系，就能成功召唤光明神吧？”
“那可未必！”佩洛抬头，嘴角噙一抹笑。
方才几缕精神触丝悄悄潜入洞窟，已重新连接上奥莉薇，看她的状态，神力已然充沛。
底下就交给你了，奥莉薇。佩洛安了安心。
刷！
箭矢从暗处袭来，冲着最威胁女王的希斯，穿破他衣服，直射他执剑的右臂。
猩红的血沿着手臂流淌，希斯不管不顾，攻势更猛：“为什么？”
几支箭射在他脚边，拦住他的路。
西鹿芙举着弓箭从暗处走出。
“这是精灵神的指示，精灵必当竭尽全力。”
“精灵神？”佩洛皱眉，从记忆里搜索，却一无所获，“《神明大全》里没有这个神。”
见希斯被阻挡住，精灵女王收起长翅，翩然落地：“精灵神只会庇佑精灵，人类的书籍怎敢乱议精灵的神明？”
“什么样的精灵神会吞噬战宠？”希斯目眦欲裂，“什么样的精灵神会把我的苏尔变成那个样子？”
“银狼苏尔是为精灵们牺牲，你应当为此感到骄傲。”西鹿芙步步紧逼。
“疯了，你们都疯了！”
从神赐的战宠变成毫无神智、只知道扑咬猎物的怪物，苏尔也被泉水冲击到了洞窟底部。
“吼！”
它大吼，周身围绕的黑色雾气下，仅存的一些毛发泛着一点银光。
吼声将洞窟顶上滴滴答答的水珠震落，将本就湿透的鼠浇了个透心凉。
“吱吱！奥莉薇！”米芝咬着奥莉薇的领子，小声叫她，试图将她往隐蔽处拽。
“哒、哒、哒”，犬科动物肉垫敲击地面的声音缭绕在周围。
离她们越来越近。
米芝一手按着球果，一边竖起耳朵，停下动作，不敢发出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