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晏宁生理期结束前，秦屹川都自觉保持距离，为她留够私人空间，直到晏宁忍不住主动打招呼，他才恢复往日寸步不离的黏人状态。
扳着他下巴审视好半天，痕迹终于消退，晏宁纠结一周的心情终于松懈下来。
“对不起啊，是我下手太没轻重了，你……下次记得躲开。”
不知道为什么，经历这次狼狈不堪的坦诚相见后，晏宁发觉自己竟贪恋起和秦屹川肌肤相触的感觉，她搂着秦屹川脖子把脸埋进肩窝，很是愧疚。
“小初，经前综合症是会情绪波动很大，怪我，没记好你的月经周期，以后不会忘记了。”
秦屹川在两个手机上都安装了记录月经周期的软件，还在手机日历上特别标注晏宁月经起始的日期。
“你之前的检查报告我都给妇科医生看过了，林医生那边我也问过了，你月经不规律和痛经的根源大概还是在于长期精神焦虑。”
下巴被秦屹川轻轻抬起来：“所以，如果打我能让你舒服点，我随时都在。”
“神经。”晏宁攥起拳头落在他胸上，力道轻得像抚摸。
温热的体温凑近，被晏宁抵着肩膀推开。今天是要说正事的，可不能被这人带偏。
“我想和你好好聊一下。”
晏宁反复回想那天崩溃大哭之前的事，待最难堪的情绪消化后，拖延许久的正式谈话终于要提上日程。
“好，你说。”
“接下来的对话，你只需要回答，不许反问，也不许沉默，你先答应我。”
“好。”秦屹川竖起手指作发誓状。
“你说过我们是工作以后重逢的，那你为什么大学就因为我开始健身？”终于问出酝酿已久的问题，晏宁耳尖泛红。
“你的社媒账号点赞收藏过几个肌肉男的锻炼视频，虽然很快就取消了，但我还是看到了，所以就猜到你喜欢。”
“什么时候关注我账号的？”晏宁瞪大了眼睛，她没有点赞的习惯，根本不记得这样的过去。
“一直……要打听到你的社媒账号也不是什么难事，初高中同学随便一问就知道了。”
秦屹川打开手机点开小地瓜页面，一个叫momo的账号，系统默认的头像下只有一个关注人——晏宁。
“所以你……一直在视奸我？”虽然嘴上这么说，内心却不自觉生出几分喜悦。
“关注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吗？”秦屹川向后放松的靠着，一脸坦然的反问。
早就准备好的提问差点被第一个问题打乱节奏，晏宁喝口水压下速度加快的心跳，借着放杯子错开视线才问出第二个问题：“那你回国以后和我也不是偶遇吧？”
“是，我知道你在佳德上班，才主动提出合作，看样子在车上你和唐崧原聊过这件事了。”
“你别怪他。”晏宁急忙解释，“那天在车上，是我试探了唐崧原。”
“你想知道什么随时问他。”秦屹川的手指从晏宁发丝穿过落到膝盖上，他目光灼灼，“唐崧原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那……”晏宁调整好呼吸终于问出自己最在意的那个问题，“程潜说你成立公司是因为我，我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
他情绪明显的低落，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堪的往事，看着晏宁眼睛静默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初三那年我爸妈生意重心转到A国，原定计划等我初中毕业就全家移民。”男人抬手在晏宁额头上点了一下，“但我不想离开你，所以就和我爸妈摊牌了，我在学校有喜欢的人，不去A国。”
秦屹川自嘲的扯动嘴角：“十几岁孩子的宣言，父母怎么会放在眼里，不过我还是和他们大吵一架拖到了高一。但我爸妈实在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国内，一定要办转学。
最后是我爸找我谈话，说我这个年纪谈恋爱不过是花父母的钱过家家，高中毕业就各奔东西。
他说如果我真的喜欢你，想和你有个未来，就该付诸行动靠自己的努力去给爱情提供保障。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爱情的基础是金钱，当时我不屑一顾，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倒要感谢他对我的激励，否则我现在怎么有办法好好照顾你。”
落在太阳穴的吻隐隐发烫。初三，那不正好是自己写情书又当众否认的那一年吗，晏宁立马将所有事情串联在一起。
“你同意转学，有没有一点原因是……”
“和你那句不喜欢没有关系。”晏宁才开口就被秦屹川打断，他靠近些，“小初，你又胡思乱想。你喜不喜欢我，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当然，听到你否认的那个瞬间我还是很难过，但我不是傻子。”
秦屹川的指尖顺着她的鼻梁下滑，捏住鼻尖微微晃动，又在她脸颊上落下几个轻吻。
“后来为了尽快回国，大学寒暑假我都在努力修学分，两年就读完本科，回国机票都订好了，但是被我爸拦住了，他问我拿什么去爱你，一个本科文凭回国找个几千月薪的工作，租个老破小让你和我一起吃苦吗？所以我又申请了研究生，并且研一时和程潜创立了YN。”
秦屹川将晏宁耳边碎发往后撩，手指摩挲着她的后脖颈：“YNspiration的含义就是 You are my inspiration。”
晏宁从来不知道，我爱你以外的情话也可以如此撩.人。
想起那天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满墙的logo就像准备多时的惊喜，只待晏宁来亲自揭晓。就算是有心人的刻意安排，她也不能否认，YN集团存在本身就是秦屹川感情的佐证。
晏宁眼睛发热：“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呵，这有什么可提的。”他摇着头轻笑，“小初，哪怕你失忆了，我对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有绝对的自信。没必要特意提这件事去影响你的感受。不过我创立公司、努力赚钱，确实都是为了你。所以不要不好意思花我的钱，上次的转账你还一分没用。”他语气透着几分委屈。
这还是头次见有人因为别人不花他的钱而难过的，晏宁憋不住笑出声。
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对话终于回归正事。
“好，那有个事情想让你帮我参谋。”
“能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
晏宁推开在自己下巴处亲昵的男人，正色道：“我想把自己目前存款的三分之一拿去理财，这点你比我在行，想让你帮我做一下规划。”
“好。”男人还是答得干脆利落。
晏宁认真看向秦屹川，思索再三主动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无论如何，谢谢你。”
短短一周时间，晏宁面前就摆满了Y国顶尖人文社科院校的资料。
秦屹川放下马克杯，换衣服的样子看不出一丝疲惫，明明昨晚上陪晏宁健完身又去处理到工作到凌晨，这人还能抽空做别的事情。
“坐这儿。”晏宁点点身侧的地毯。
秦屹川扣着家居服，学晏宁盘腿坐下时膝盖蹭到她的大.腿。
“我不打算去Y国了。”
听到这话对方的神色没有丝毫波澜，指尖随意拨弄着几页文件边缘：“考虑清楚了？”
“还以为你会高兴。”晏宁伸手戳他眉弓处，“怎么表情这么平淡？”
“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只需要考虑如何全力支持你。”被秦屹川掌心包裹的指尖带到他心口前压住，“重点是你想要。”
“那如果，你为我的决定付出很多，最后我后悔又推翻重来，那你……”
晏宁撑着下巴歪头去看男人。
“那也没关系。”秦屹川截住话头，“人生重在体验，只要有过程就一定有收获，不会因为推翻重来就意味着零。而且对我来说，陪着你才是首要任务，其他都无所谓。”
这话没让晏宁觉得松口气，反而像一座大山压了上来。
“秦屹川，我没有办法给你同等的回报。”晏宁抽回手翻开眼前厚重的资料，“无论是感情还是物质，我目前没办法和你对等，这点你考虑过吗？”这话在心中盘亘许久终于说出口了。
“小初，我是因为爱你所以愿意，不是为了追求回报。
感情不是投资，如果要计算投资回报率，那我应该去找同事开会。
陪在你身边就是意义，而且你以为没有办法在感情上回馈我，只是你自己不觉得，哪怕这样坐在一起和我说话，我心里都是莫大的满足感。”
秦屹川倾身逼近，压低声音耳语：“当然，如果你愿意让我抱着，我就更满足了。”
晏宁推开没正形的男人，盯着眼前Y国各个大学繁复的logo。秦屹川，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后悔。
“你改变主意，不会是因为上周我们那次谈话吧？”秦屹川突然认真问她，脸上戏谑的笑容也收起来。
晏宁把面前摊开的学校资料叠成一摞：“不是。”
“小初，看着我说话。”
脸被对方捏住抬起，晏宁被迫对视。
“好吧，是有点，但也有其他原因。”
秦屹川举起旁边的ipad，挑眉看向晏宁：“这个？”
这周晏宁把银行卡的资产好好梳理一番，除去秦屹川那两笔特殊金额的转账，卡里余额还有四千万左右。
存款被她分为四笔：学费，生活开销，强制储蓄，理财投资。
如果去Y国读书，每年开销是在国内读书的十倍还多，晏宁的钱当然是够的，但是从长远考虑，这个项目投资回报率实在是太低。
没有亲人托底，她不得不慎重一些。
“你觉得怎么样？”晏宁放大ipad上的理财规划表格。
“不怎么样。”
晏宁以为是自己理财方案不够好，刚想虚心求教。
一只手机递到面前，券商软件界面上的几只股票标记着星号。
“你的钱你就好好收着，这几只股票和黄金期货是我比较推荐的，盈利算你的，亏损算我的。”
“可我现在吃住都是花你的……”
未尽的话被封印在交叠的唇齿间，下.唇被这人轻轻咬了一口，不疼反而酥酥麻麻。
“小初，又忘记我说的了？YN的存在和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你如果不需要，那我明天就去递辞呈。”
他表情认真，晏宁确认这人不是开玩笑。
盯着他瞳孔里的倒影良久，晏宁才下定决心般接过对方手机确认下单，抬头时秦屹川笑得很好看。
“那，学校的事情。”
晏宁摸出那张看了无数遍的保研通知书，大学时拼尽全力争取到的保研资格最后就这么放弃，甚至到现在都想不起来真实原因，晏宁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都交给我，我会尽快把复学手续办好。”
申请休学，学校最长可以保留两年学籍。
现在已经两年了，晏宁压抑不住焦虑感，但是听到秦屹川的这句话突然觉得很安心。
“最近公司业务扩展，好几个项目需要我亲自盯着，开学前你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少，开学以后就专心学习，你现在还不能同时给自己太多压力或太累，回砚城的事情放在寒假，可以吗？”
这个话题总是伴随着不愉快，晏宁没想到秦屹川居然会主动提起。
这事晏宁不是不着急，只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再加之人生有了新目标，晏宁不像过去除了恢复记忆再无事可做。
男人考虑周到理由充足，晏宁勾住他小拇指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