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情方面,丁承无疑要比宁朔成功太多。
温柔和睦的父母,乖巧黏人的弟弟妹妹,身边好友众多,个个交情匪浅,就连出现在他生命中时间最短的恋人,也带给了他诸多快乐。
也不怪大家都说丁承变成冰山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丁承周围就只有他一个苦大仇深的。
宁朔在心里自嘲一笑,扭头看向窗外。
上下班的路线一成不变,他早已看腻,只是连绵的梅雨终于停歇,被雨水打焉了的花儿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从西门走。”
前面的司机被这忽然的出声吓了一跳,但好在职业素养占了上风,恭敬道:“好的。”
打转方向盘,拐到左行车道,但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从来没走过西门,怎么今天就非要从那边走了?
车子行驶到西门前,门口的保安第一眼还没认出这是宁朔的车,拦下就要做例行检查。
司机刚要说话,却听到后面宁朔打开车门的动静。
“我去散步,你把东西拿去书房。”
“好的大少。”
从西门进入,走不到三百米便是员工宿舍。
宁家几代豪门,财力惊人,在舟市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也能坐拥一套占地一万平米的庄园,除了坚固的围墙,周边还种植了一大片树木绿植,郁郁葱葱,长久的隔绝着外面人对里面的窥探与好奇。
西门的员工宿舍,是行人唯一能肉眼观察到的宁家建筑。
相比起宁家的神秘,这栋五层楼高的建筑普通到了让人起不了好奇心的地步。
白色的漆,不透明的窗户玻璃,以及因为没几个人居住,很少有人经过的走廊。
宁朔仰头,自他有记忆起,这装修就一直没变过。
“大少?”一道谨慎中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宁朔转过身,看到刚从主院下班回来的温秋明。
“大少……您是有什么事吗?”
温秋明问着,心里是止不住的疑惑。
不是说平时西门附近不会有人来吗?怎么一来就来个大人物?
“没有,只是来看看。”宁朔说。
温秋明更想不通了。
这副领导视察基层的既视感又是什么?
宁朔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丢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
温秋明轻轻吸了吸鼻子。
也不知道这位少爷喷的香水是什么牌子,人走了,那股香味还在,这一会儿都没散去。
叶沂最讨厌这些味道了。
*
回到书房,文件还没翻开,丁承的消息就急匆匆的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
宁朔回复:“没见到人。”
丁承回了个省略号。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宁朔又怎么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除开商务往来,他的人际交往少的可怜,恋爱没谈过,朋友更是只有丁承一个。
问他怎么去追人,根本就是在向一个常年考零蛋的学渣抄答案。
丁承也知道这点,不等宁朔回答就又发来消息。
“包厢我先取消了,等你成功了再去包,不过话说回来,你这都准备谈了,也得跟你家里人打声招呼吧,提前打个预防针啥的,免得他们那边出乱子。”
“……”
得了丁承的提醒,向来很少说话的宁朔在晚饭时提起了自己准备恋爱的打算。
这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惊的宁洛渝一口饭呛在喉咙里,咳了老半天。
“你要不要这么恶心?”祝深一边嫌弃他,一边偷偷擦掉自己不小心抖到桌子上的汤。
宁洛渝指着坐在主位上的宁朔问他:“不是……你不惊讶么?!”
好端端的,怎么就说要谈恋爱了?!
换做别人都还行,这可是他那个从小到大眼里都只有学习和工作的大哥啊!
前几天这人还在公司工作到凌晨两三点,怎么现在一个转身,这恋爱就水灵灵的谈上了?!
“还没谈,暂且处于计划追求的阶段。”宁朔纠正他。
“这更惊悚了。”震惊大过平时的畏惧,宁洛渝又是吐槽又是好奇。
“是谁啊,连哥你都说要追。”
叶沂两个字在宁朔嘴边盘旋,却在看到宁洛渝那张俊朗帅气的脸蛋后咽了回去。
“你不需要知道。”他说。
宁洛渝正要表达不满,那边祝深就开始附和:“就是,让你知道了你说不定还会捣乱!”
宁洛渝只觉得冤枉,“我是那么恶毒的人吗?!”
祝深为什么会这么想他?!
祝深却不觉得自己这想法有多过分,对于宁洛渝,他一向是恶意满满。
“你别问那么多,好好祝福就行了,以后嫂子进门,你也少往人面前凑。”
看着他这无条件站在宁朔这边的模样,宁洛渝心里难受的要命。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能讨所有人欢心,唯独宁朔跟祝深,他怎么努力也融不进去。
明明他也是跟他们有血缘关系的人。
“喂!跟你说话呢!”祝深毫不客气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几分不满,“你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宁洛渝心烦意乱,连饭都不想吃了,“我保证一定好好祝福哥跟嫂子,保证不打扰他们,行了吧?!”
祝深这才放过他,又转头,对宁朔柔声细语。
“哥,你说在计划追求,嫂子那边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宁朔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除了初见,他跟叶沂好像就没单独相处过。
只有给宁洛渝补习的时候,叶沂才会来主院,但那个时间,他通常都还在公司。
但要说态度……
叶沂对他的态度应该还算不错吧?
总是笑得那么温柔,还知道关心他感冒……
宁朔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烫。
“叶沂今天有来给你补习吗?”他问宁洛渝。
这么无缘无故的转移话题,未免有点太过生硬了吧?
宁洛渝在心里吐槽,嘴上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今天没来,他接了个兼职,今天要去做兼职,我就没让他来了。”
“兼职?”宁朔还没张嘴,祝深就先问了,“他那身子,还能做兼职?你也舍得啊?”
最后一句话的调戏意味很浓。
宁洛渝啧了一声,“行了啊,一天天的说这话有什么意思?我跟叶沂还没到那一步呢!”
祝深撇撇嘴,又听宁朔破天荒的问了一句。
“你们现在进行到了哪一步?”
宁洛渝震惊了一晚上,现在忽然被问已经波澜不惊了,老实回答:“啥进展都没,这不是全心全意准备期末高数考试吗?”
“啧啧啧,”祝深直摇头,“你这么认真,那个叶沂一定很感动,你继续加油,争取把人早点弄到手,刚好哥这边喜事也近了,你们两对还能凑个双喜临门呢。”
宁洛渝先是害羞,随后又忍不住开始向往。
要是能跟哥同时办婚礼,那不是喜上加喜么,反正他也成年了……
“哗啦”一声。
宁朔拉开椅子,一语不发的上了楼,只留下祝深跟不久前还在幻想的宁洛渝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难道宁朔讨厌兄弟俩一起办婚礼?
*
夜里宁朔又做了个梦。
这次的梦比先前的几次更荒唐,梦里的他为了叶沂跟宁洛渝针锋相对,两人甚至大打出手,一点都不留情面。
睁开眼,还是熟悉的吊灯。
宁朔坐起,只觉后背一阵冷汗。
回想起梦里叶沂选择宁洛渝,离自己而去的画面,他心口闷的甚至有些发疼。
自从见到叶沂后,他便一直处于这种不安的情绪之中。
除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春.梦,大部分时间,他都只能梦到叶沂那双由温柔转变成冰冷的眼睛。
他不得不承认,其实在看到叶沂的第一眼起,他就动了心思。
只是他下意识压制了自己心头的那点悸动,以为自己理智如初。
但梦是一个人潜意识的反映,一而再再而三的梦到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这让宁朔无法再继续逃避下去。
晨光熹微,还不到七点的时间,主院的花坛前却已经有人在工作。
宁朔走到阳台上去看。
前几分钟前还在他梦中为非作歹的男人正站在花坛前。
粉嫩的花,深绿的草,却都压不住那张沉静出尘的脸。
许是察觉到了目光,那双浅色的眸子循着感觉望了回来。
即使隔了三层楼的距离,宁朔却依旧能感受到那清浅到分不清温柔还是疑惑的眸光。
“咚咚”
“咚咚”
宁朔的心跳开始加速。
“咚咚”
“咚咚”
宁朔捂住胸口。
因为心脏极速的跳动,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呕吐欲。
“这是……”
什么情况?
*
“叶沂?”
温秋明的声音大了几分贝。
叶沂回头,对上他那张写满了疑惑的脸。
“怎么了?是看到什么了?”温秋明问着,也顺着他看的方向去看。
叶沂摇头,“没什么。”
他嘴上说着没什么,心里却还是有些想不通。
就那么喜欢那个阳台吗?时不时的就能在那看到他。
而且……
那不想见到他的态度也太明显了吧?
每次一对视,他营业的微笑都还没扯出来呢,这人就转身回房间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叶沂懒得深思,只对温秋明说:“我走了。”
温秋明十分担心,“你行吗?这么早就出门。”
“没事,昨天睡的早。”
“要是累就别做了。”
叶沂摆了摆手,见温秋明被他师傅使唤到了别处拿工具,这才转身离开。
经过主院,方才还在三楼连看都不乐意多看他的一眼的宁朔却下了楼,站在他回去的路上,听到动静回过头。
冷冷的语调,问的话却是截然相反。
“叶沂,你要不要和我确定恋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