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残影的剑又恶狠狠地刺了过来,红昭迅速抽出别在腰间的骨笛,精准地挡住了残影凌厉的一剑。与此同时,红昭借着这股抵挡之力,身体高高腾起,紧接着猛地一脚,重重地踹在残影的胸膛上。
只听一声闷哼,残影整个人从城墙上重重地摔落下去,双眼圆睁,嘴里的鲜血不断地往外涌出……
“苏桃何在?”
红昭又问了一遍。
葬花好不容易才调匀呼吸,缓缓说道:“苏桃被墨辰带走了。”
听到这话,红昭的眉头皱的更狠了,他神色间满是忧虑,毫不犹豫地飞身而下,稳稳落在马背上。
刚一拉紧缰绳,准备扬鞭追去,葬花也在这一瞬间飞掠而下,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若想要苏桃活命,就别赶在这个时候去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红昭一脸茫然地问道。
“老夫倒还想问问你呢!”
葬花冷哼一声,语气中分明带着几分质问:“苏桃在你眼皮子底下,还能买来灵仙丸那种邪药,你难道就没有察觉出一丁点儿端倪?”
葬花暗暗猜想,苏桃行事如此决绝,全然不给自己留退路,莫不是因为红昭待她不好?
然而,猜想终究只是毫无根据的凭空想象,不足为凭。
葬花轻轻叹了一口气,神情中满是无奈,紧接着说道:“灵仙丸那种摧毁生机的副作用,老夫解不了,可墨辰却有法子。”
听了葬花这番话,红昭不禁陷入沉思,苏桃之前频繁出入药铺,或许从那时起,她就已经绸缪到了这一日,想到此处,红昭气得冷笑一声,他居然还轻信了苏桃的鬼话——‘寻求能让人回心转意的良方。’
自从那晚过后,原本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苏桃,态度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苏桃不再如以往那般冷淡疏离,小心翼翼,而是每晚都软语温存,姿态亲昵地讨好他。
红昭起初还以为,苏桃犹如顽石般的心终于被打动,对自己萌生了不一样的男女情感。
然而直至此刻,他才恍然惊觉,一切并非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苏桃突然转变的目的,旨在消除他内心的诸多疑虑,进而掩饰自己心底的另有谋划,很显然,在苏桃的计划里,并没有他……
意识到这一点,红昭紧握缰绳的手渗出了血,强压怒火道:“小爷能救她一回,自然能救第二次回。”
言罢,红昭□□的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你有这般能耐,怎么不早说?”葬花急切地道。
随后,他也迅速翻身上马,大声喊道:“臭小子,你慢着些,老夫与你一同前往!”
葬花早前就知晓墨辰天生龙命,在古老的传说中,常言龙性至淫,墨辰此时不显,是因为他一直韬光养晦,不显锋芒,一旦墨辰登上皇位,君临天下,他宫中虽无皇后之职,却会有七十二位妃嫔相伴。
适才,葬花之所以让墨辰带走苏桃,也实在是形势所迫。
当时,他正全力断后,分身无术,且墨辰医术精湛,完全有能力将苏桃从生死边缘拉回来。
眼下红昭也告知他,同样有办法救回苏桃,既然如此,他自然不想平白无故欠墨辰一个人情。
红昭是他算不出来的未知存在,而墨辰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火坑”,他的徒儿性情刚烈,也定然不会成为墨辰众多妃嫔中的一员……
——
与青云城相邻的城池是青山城。
在一间毫不起眼的茅草屋内,墨辰先帮苏桃将脱臼的下巴复位,又仔细处理了她被越峰踹断的腿。
做完这些后,他吩咐翠竹替苏桃擦洗干净身上的血污,随后,他又拿出浸了药的细布,十分仔细地将苏桃的全身缠裹起来,只留出眉眼、鼻子和嘴巴,方便她呼吸。
忙完了这些,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墨辰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窗前,就在这时,墨辰的手下毕恭毕敬地拱手行礼,语气诚恳地说道:“越峰一死,朝堂之上便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局面,主子您蛰伏多年,此时,正是为自己正名的绝佳时机。”
墨辰神色不起波澜,只道:“不必急于一时,越峰一死,朝堂内外各方势力将蠢蠢欲动,且任由他们鹬蚌相争,我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还是主子计谋深远,”那人说完这句话,旋即身形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如同他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
另一方。
红昭心中暗暗思量,墨辰向来行事稳重,断然不会冒险走大路。
想到这里,红昭便与葬花一同骑马沿着小路前行,葬花忍不住建议道:“就咱们二人去找苏桃,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倒不如等徐闯带领大队人马赶来,众人一同搜寻,这样一来,找到苏桃的把握才更大。”
然而,红昭却实在等不及了。他当机立断地说道:“靠我们两个人去寻找苏桃,确实有些困难,倘若小爷发动方圆十里的蛇帮忙搜寻,事情就会容易许多,蛇的嗅觉极为灵敏,而苏桃身上还留着小爷的气息,它们肯定能很快找到苏桃的踪迹。”
此时的青山城,遭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异景象。
数不清的长蛇从各个方向蜂拥而至,它们大摇大摆地在街道上爬行,有的还盘踞在屋顶上,不断吐着信子,这一幕吓得城中百姓惊叫声连连,大家纷纷匆忙赶回家中,紧紧关闭了房门,只是,苏桃身上的血腥味太过浓烈,还被浸了药的细布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如此一来,即便是嗅觉敏锐的蛇,也难以嗅出她身上残留的红昭的气息……
夜幕降临,红昭所驱使的蛇并没有带来有关苏桃的任何消息,红昭不禁眉头皱起,自言自语道:“难道说墨辰带着苏桃去往了下一城?”
想到这里,红昭立刻与葬花骑上快马,向着远墨城疾驰而去。
就在葬花刚刚离开之时,翠竹就受墨辰差遣出来采买药材,她恰巧与葬花等人擦肩而过……
夜半,苏桃只觉身上沉重异常,仿佛有千斤重担压身,连起身都极为困难,意识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可能真的变成了驮着石碑的赑屃。
陡然,那种血脉贲张的剧痛如汹涌潮水般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眉头紧紧蹙起,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细布之下的血管好似要挣破皮肤般膨胀起来。
“疼……”
苏桃痛苦地低吟一声,紧接着,苏桃猛地睁开双眼,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眼含热泪的翠竹。
苏桃心中惊讶不已,她想不明白翠竹为何会出现在边界城池之中,她刚要开口询问,可那血脉急剧膨胀、令人痛不欲生的感觉却再次如狂风般袭来,她紧紧咬住下唇,片刻之后,唇角便溢出了丝丝鲜血……
“姑娘!”翠竹见苏桃这般情形,眼中蓄满的热泪止不住簌簌落下,她心急如焚,急忙转身奔向楼下,慌慌张张地唤来了墨辰。
墨辰捏开苏桃紧紧咬着的牙关,随即,将一碗浓稠且色泽乌黑的汤药,直接灌进了苏桃口中。
苏桃顿时呛咳了好几声,翠竹见状,赶忙拿起香帕,轻柔地擦拭着苏桃唇角残留的药汁。
翠竹眉头蹙起,神色间满是关切,她语气小心翼翼地质问道:“墨宰相何必这般心急,姑娘的伤势严重,如何能经得起呛咳?”
“谁让她自作自受!”
墨辰坐在不远处,面色冷峻,声音毫无温度地冷冷说道 。
“你不必如此恶语相向,我没求着你救我。”
苏桃双手绵软无力地撑着床榻,用力想支撑自己坐起身来,然而,此刻她的身体损耗极为严重,暗自使了好几次劲,却都只是白费力气。
苏桃心里着急,猛地剧烈咳嗽起来,每咳一声,都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揪扯着她的五脏六腑,疼得钻心入骨,紧接着,她终于忍不住,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姑娘这个时候置什么气,好歹也要等身子痊愈啊,”
翠竹眼睛一热,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随后,她说出这样一番话,触动了苏桃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姑娘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顾念着与奴婢往日的主仆情份啊,国家陷入战乱,奴婢的父兄都被强征入伍,双双…双双死在了战场上,如今奴婢家中已无任何亲人,幸而遇到墨宰相,奴婢才能有机会重新侍奉姑娘。”
话说到这儿,翠竹抬手抹了抹眼泪,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继续说道:“倘若姑娘有个三长两短,翠竹也不想再活了……”“
“翠澜…翠澜她去了哪儿?”苏桃勉强撑起一丝精神,轻声问。
“翠澜,翠澜她嫁人了,她…过得很好,”翠竹微微垂下眉眼,生怕姑娘看穿她眼底的慌乱。
其实,翠澜被她的老子娘卖给了酒鬼,那畜牲整日酗酒,借着酒劲儿对翠澜肆意打骂,此前,翠澜每个月都会给她寄信报平安,可如今,却已经三个月没有给她递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