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泫呆呆地守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楚纵要自己守着他，自己还真就守了？

虞泫脸色一黑，立刻站起身来，赌气一般起身离他远远的。

他才不守，这么大一个人，还是这世界的天命之子，一个人在地上躺一会儿，能出什么事儿？

不过这么一闹，他也冷静了。现在倒是可以杀了楚纵，但是杀了楚纵之后呢？

天命之子死了，会不会有下一个天命之子？

自己虽然有前世修炼的经验和神识，但是道心似乎已经出了些问题，进境已经受到了影响。

这么大的隐患还没有解决，如果再冒出来一个新的天之骄子，岂不是更加棘手？

还是先留下楚纵的命，等他解决了自己修为的隐患，有了自保和应对的实力，再杀他不迟。

虞泫看了一眼昏迷的楚纵，不杀是可以不杀，听他的话却没必要。

他就是去找找出去的路也比守着楚纵在这儿浪费时间好。

虞泫绕着崖壁转了一圈，从这里通向其他地方的有两条路，一左一右，也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他倒是可以随便选一条，只是离开之后，就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得回来了。

虞泫慢吞吞地踱到了左边，迟疑地又回头看了楚纵一眼。

算了，还是留个记号吧，毕竟已经决定不杀他，他这次过来不就是为了和他相识，留在他身边抢他机缘气运的么，一会儿总还得回来。

这么想着，虞泫动用神识在楚纵周身画了个防护法阵，他时刻记着自己还在伪装，连动用神识都刻意没有用出真正的实力，控制在和自己现在修为差不多的程度。

阵法画好，虞泫这才放心，顺着左边找路去了。

这底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这左边的小路两侧都是崖壁，七绕八拐的，虞泫担心再往前走可能找不准回程，只好原路返回，离楚纵所在之地还有一些距离时，他突然感觉到阵法被外力触动了。

竟然有人在解阵！

虞泫心下一凛，脚下立马加了速度，赶到之时，就见他设下的阵法已经被人解开。

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女正蹲在楚纵身旁，像是要伸手去扶他一样。

似乎察觉到了脚步声，少女转头过来，虞泫这才看清她的容貌。竟是生的格外清丽姣美，气质出尘，配着这一身白衣，还真有点儿仙子的感觉。

这要是楚纵一睁眼看见这么一张脸，那还得了？

对着自己都胡言乱语什么漂亮，看见人家怕不是要说天仙下凡了。

尤其是她刚刚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虞泫还觉得她有点儿眼熟，可这感觉转瞬即逝，他没抓住，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人在前世真和楚纵有什么关系。

虞泫脸色一下沉了，立马过去一把捞起了楚纵，和少女拉开了距离：“你是谁？为什么解我的阵？”

少女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打量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友好的：“我是云瑶，出身于乘风阁。”

“我来此地历练，落入此处后，一时走不出去，就推演测算了一番，本是循着出路走的，不想在此看见了这位道友。我见他身上伤重，又佩戴着归玄门信物，念及乘风和归玄之间的情谊，就想替他查探一番，看看是否能有能相帮的地方。”

面前少女几句话就将自己的身份来因全盘托出，似乎是真的因为楚纵身上的门派信物毫无提防一般。可是他自己设的阵自己清楚，哪怕刻意收敛了，但毕竟有他的神识加持，哪是那么好解的？

这就证明，眼前这个女修的修为至少也在他和楚纵之上。

而且依靠按照虞泫的神识强度，哪怕旁人修为超过他，他也能凭借神识看出修为，此刻面对这个女修，竟是看不透，想是用了什么法门遮掩。

虞泫想起了她刚刚提起的“乘风阁”，终于抓到了最开始那股熟悉之感的来源。

喜欢穿这么一身白衣服，又叫云瑶，这不就是那个乘风阁的少阁主？

和他们阁主一样的笑面虎。

似乎是见他脸色不好，云瑶朝后退了一点儿，拉开了和他们的距离：“道友不必担心，我没有恶意。”

“不知道友是否也是归玄弟子？归玄和乘风交好，道友不必如此如临大敌。”

虞泫：“不是，我是个散修。”

“难怪。”云瑶笑了一下：“可能道友不太了解，四大门派历来交好，各自门派也有吩咐，遇见其他三派弟子要互相关照。不知道这位归玄的道友有没有和你提过？”

虞泫总觉得她再说楚纵和自己不够亲厚似的，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我当然知道四派的交情，只是口说无凭，我不敢信你。”

云瑶便拿出了一块属于乘风的令牌，虞泫扫了一眼，知道是真的，便移开了眼。

四大门派明面上交好，他昔日在执川派，也被知会过互相照应，楚纵身上现在还穿着归玄门的衣服，又带着归玄的信物，被人认了出来，肯定要凑过来。他如果强行拦着，倒显得奇怪了。

他不甘不愿地把楚纵放下，想起了云瑶刚刚的话：“你说你想替他查看，难道你还是丹师？”

云瑶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不过我略通一些药理，这位道友伤的重，我担心他出事，想看看他的伤势，能不能用我带着的丹药缓解一下。”

“那就不必了。”虞泫看她要伸手去探楚纵的脉象，拒绝道：“他说过，自己吃了很多丹药，不能再吃了。”

云瑶点点头，也没有强行继续，只是看着虞泫的动作，有些好笑道：“两位道友感情真好，想必这位道友一定非常信任你，才将自己托付于你吧。”

云瑶在虞泫过来时就通过他灵力的波动看出了他就是设阵之人，又见他这时时护着的模样，虽然两人门派不一样，倒是没有怀疑两人的关系。

虞泫倒是被她说的心虚起来，硬撑着回了一句：“当然，他最信任我。”

旋即，想起了楚纵昏迷前的话，他耳根红了红，却是找回了底气：“他昏迷之前交代过我看好他，我自然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原来如此。”云瑶点点头：“不知道两位是如何来到此地的？也是因为历练？”

虞泫不想对她讲藏锋的事，索性直接点了点头。

“那两位可有寻到出路？”眼看虞泫摇了摇头，云瑶这才接着道：“我在此地困了多日，始终不得出路，也是用推演之法才算出如何出去。如果两位道友需要的话，可以随我一起，我带两位出去。”

此地道路确实复杂，虞泫之前找过，小路驳杂，只依靠他和楚纵还真不一定能走出去，他想了想，正想答应，就见云瑶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率先开口了。

“我们乘风阁之人，所修功法乃不传之迷，和其他门派大相径庭，功法和道则相连。道则讲究因果，若是二位与我同行，便会入了我的因果。虽然君子助人，不应求报，但在道则之中，有了承恩，就有了因缘。因缘若成，后续怕是会有果报落入际会之间。”

“什么意思？”虞泫眉头皱了起来：“就是说你帮了我们，我们必须还你人情？”

云瑶摇摇头：“道则上的因缘果报，不是这么简单。若有因缘的相逢，就必会有果报的相交。意思不是受我相助之人必须报答我，而是，承我因缘之人，此后必然会和我再有交集。而在这种种交集中，也必然会有一日，出现我必须要他的助力才能了结之事。”

“说的玄玄乎乎的，感觉还是一个意思。”虞泫虽然不想在此地待，但也不想莫名其妙欠人人情，于是也就没有再要答应。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犹豫，云瑶笑了笑：“不过一份只能落在一个人身上，若是两位决定要我相助，恐怕还要商量一下是谁来承这份因果。”

虞泫眼眸一抬，可是云瑶还是那副温和礼貌的样子，看不出什么端倪。

只能一个人承？

是说可以他们两个人出去，但是只有楚纵欠人情？

虞泫心里古怪起来。

心中的恶念一瞬跳跃，在他心底叫嚣不休，对着他蛊惑。让楚纵付出代价，而自己置身事外，还能借以脱身，离开这不知出路的崖底。

他似乎没有理由拒绝，反正他和楚纵也是相看两厌的仇人。

哪怕他此时不得不潜伏在他身边养精蓄锐，终有一天还是要杀了他的。

这种对自己有好处，代价只有楚纵付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因果因果，自己应该也不能替楚纵答应吧。自己替他答应的因果会能算数吗？

虞泫觉得很有道理，他再想坑楚纵，道则总不会纵容他，还是得等楚纵醒了。

“等他醒了吧，我问问他。”虞泫想着，对云瑶道。

到时候他不说可以自己欠，只说云瑶可以带他们出去，代价是楚纵会欠一个人情，让他考虑。

如果他愿意付出代价，这事就成了。

……

楚纵睁眼时，先看见的就是那张熟悉的面容，他照理在那双漂亮眼睛里沉溺了片刻，放下心来，这才环视周遭。

这么一看，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云瑶。

白衣的女修笑容浅浅，容貌出尘，见他看去，还礼貌地对他颔首致意。

楚纵心中咯噔一声。

这不会就是剧情里他要一见钟情的对象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般，毛团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云瑶，乘风阁少阁主，原主的白玫瑰。”

楚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代道友，就见代道友也看着他，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想到自己晕倒之前托付他的话，楚纵心里有了点儿底气，在识海中问毛团：“那我这一见钟情……到底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