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李艺的魔幻遭遇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宁王殿下这么多年来经营的好人口碑，可不能毁于一旦。
按照金大总管的想法：杀了李艺，以绝后患！
但宁王殿下特意嘱咐他不得杀李艺，要让李艺“好好地活着”！
金大总管一贯善于揣摩上意，自诩“只要宁王殿下的一个眼神，他就能看懂”。
但这次，他却看不懂了！
他只好舔着脸明着问：“为什么？杀了他不是更好吗？”
“让他活着！让他好好地活着！”
宁王殿下只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什么理由都没给他，便离开了。
金大总管：“……”
活着还不够？还得让他活的好好的！
喂喂喂！殿下您那么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怕那小子把您“强买人家妻子”的事情给抖出去吗？
金大总管的头太疼了！
思来想去，他终于“明白”了宁王殿下的意图了。
——人们的“联想力”太可怕了！如果真的杀了李艺，人们会自然而然地把李艺的横死跟郢珏入宁王府为妾的事情关联起来，那就坐实了殿下“杀夫夺妻”的事实了！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金大总管再次重拾了做回“宁王蛔虫”的信心。
于是他开始细细筹划“怎样从这件事情中突出宁王殿下高尚品德，怎样封住李艺的嘴巴……”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他带着两个贴心奴仆闯进了李艺的烧饼铺子。
他把三十两黄金堆在了李艺面前，让李艺带着钱回老家好好过日子！
李艺看到金子红了眼，他朝金大总管跪了下来，“求求你，把郢娘子还给我！我跟她打小就认识……我不能没有她！”
李艺把金子给推了回去，“你们有这么多金子，想要买一百个舞娘都可以了！求你……放了郢娘子吧！”
“你这么多情，郢娘子可不像你这般多情！告诉你吧，她说了她已经完全忘记你了！”
“你想啊，你能带给她什么？每天风吹日晒起早贪黑的做烧饼？如今她习惯了锦衣玉食，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每天唱唱歌跳跳舞的日子，还会跟你回来过苦日子吗？”
“你让我亲自去接她，如果她不愿意跟我回来，我就彻底死心！不再纠缠！你敢不敢？！”李艺看着金大总管的眼睛。
“死了这个心吧！她不会跟你回来的！”金大总管的眼珠转了转，“郢娘子的话”都是他编的，他压根就不敢让李艺去见郢珏。
“你撒谎，所以你不敢让我把她带回家！”李艺哭着仰头大笑。
笑了一半，他倏地站起身来，把金子塞到了金大总管的怀里，然后拼命地把金大总管往外推，“滚！滚出去！我是不会收你钱的！”
李艺是个犟骨头。金大总管早就料到他会反抗。
他轻轻一挥手，两个奴仆扑了上去制住了李艺，为了防止李艺大喊大叫，他们把李艺的嘴给堵了起来。
“听好了！”
金大总管提着眼梢拍着桌子语气非常强硬：“你不想收钱，我也不会勉强！”
嘶……真香！
烧饼的香味钻进了金大总管的鼻子。
他用力的嗅了嗅，忍不住拿了块烧饼放进嘴里啃了两口。
吃人嘴软。
啃了两口烧饼后，他的语气变的和缓了许多，“语重心长”地道：
“不过你得想清楚了，如今你阿兄残废了，干不了活下不了地，你阿兄家还有三个幼小的孩童……，没有钱他们一家该怎么活？还有你的父亲母亲，年岁都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哦，对了，你父亲的喘病一年最少得花两贯钱吧？没钱呵呵……怎么行？你家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可以逞英雄，可以图一时之快！更可以不顾他们的死活……那都随你！随你便！我没有任何意见！”
“宁王府的大门会一直向你敞开，你不想收钱的话，可以随时来宁王府找我，把钱退给我！”
“当然，你也可以随便造谣，到处说我和宁王殿下的坏话，但……只要被我知道你说了一句坏话，你的小弟……嗯，是毁他一只手还是一条腿呢？”
金大总管支着下巴“思考”着……
金大总管的软硬兼施，李艺气的浑身发抖。
金大总管看到李艺无助地瘫倒在地，知道他屈服了，便让两个奴仆放开了李艺。
三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烧饼铺子。
金大总管成功地把三十两金子留在了烧饼铺子！如今李艺收了钱，不是卖妻也是卖妻了！
至于卖妻的目的还有经过，还不是他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吗？
于是次日，李艺摇身一变，成了卖妻求财、人人唾弃的卑劣男子。
他看着桌上闪闪发亮的金子……
这么多金子，曾是他跟郢珏梦寐以求的财富，如今看在眼里却分外的刺眼。
他发疯一般把金子撸到了地上，然后崩溃地捂着脸号啕大哭。
是他卖了她，是他卖了她啊！
痛哭了一个晚上之后，他彻底想通了。
——只要郢珏过的好就行了，她在宁王府锦衣玉食唱歌跳舞，总比跟在自己后面卖烧饼强多了！
至于“他卑劣”、“他卖妻求财”又怎样呢？如今他收了钱，难道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此时，他太想家了，想父亲想母亲……想扑到他们怀里放声大哭，哭尽这些天来的委屈。
于是，他把烧饼铺子给转卖了，带上了所有的钱回老家。
越靠近家，他便越是心虚，毕竟出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如今回家的时候只是他一个人！
父母兄弟肯定会问他郢珏去哪了？他该怎么回答？
难道他跟他们说，他把她卖了，得了钱“荣归故里”？！
他没脸见他们！他没脸回去！
他在庄外的小树林中徘徊，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家门……
他看到了他父亲母亲佝偻着背、偶尔出现在家门外的背影……
父母老了！
如果他跟他们讲述自己在长安的真实遭遇，只会让他们崩溃！
但这么多年的漂泊，有谁知道他是多么想回家啊！
他抱着一棵树无声地哭着，哭了好久之后，他抹干了眼泪。
他决定重回长安，以后再也不回家了！
但是他得把“卖妻的钱”送给他的父母兄弟以及郢珏的父母。
入夜之后，他来到家门口，摸着熟悉的木门，想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他再次泪奔。
院子里的狗好似觉察到了他的存在，大声吠了起来。
“老郎君，你去门口看看，是不是二郎回来了？”这是李艺的母亲的声音，“我最近总是做梦，梦见二郎，说不定他真的回来了！”
此时的李艺真想冲进门抱住老母亲，告诉她，她的二子真的回来了！
但是他不能！
他听到了父亲一边咳嗽一边朝院门走过来的声音，急匆匆地把六两金子塞进了门缝里，然后逃也似的躲到了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偷看着家门口……
“哪来的这么多钱？”他的父亲咕哝着弯腰拾起了金子。
“二郎，一定是二郎！”他的母亲走出了院子，大声喊了几声“二郎！”
李艺把手塞进了嘴里，硬是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用塞门缝的方法送了十两金子给阿兄，送了六两金子给郢珏的父母。
自己留了八两金子以及卖烧饼挣得的钱回到了长安。
他再次成了一个“京漂”，只是这次他的身边不再有郢珏，只有自己形影相伴。
他打算远离权贵云集的东区，去西市附近开个烧饼铺子，了此一生。
但他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郢珏是个“心机女”，她趁着宁王殿下醉酒，爬上宁王殿下的床榻……宁王殿下仁慈，给了“心机女”一个妾室的名分……
他最了解郢珏。
他心爱的郢小娘子怎么可能是个爬床的卑劣心机女？！
金大总管花三十两金子买一个“舞姬”？
他知道没那么简单，但他认了！
不管郢珏做舞姬也好、做宁王的妾室也好，只要宁王殿下真心待她，让她过上好日子，他都能认！
但宁王殿下为了彻底摘清自己“强占民女”的恶行，竟然栽赃善良的郢小娘子卑劣爬床！
又是栽赃！又是栽赃！ ！
栽赃他可以，但栽赃郢小娘子，这让她以后怎么在宁王府抬起头来做人啊！？
他恨天恨地恨自己，更恨宁王！
他决定报仇！为郢珏，为自己，为自己的阿兄！
他是个聪慧的人，猝不及防的打击，让他失去了阵脚。
冷静下来之后，他开始制定报仇计划。
——他想学“荆轲刺秦王”刺杀宁王！
但他没有武艺。
他细细琢磨了一下，结合了自身“准头好”的优点，最终决定练好箭术去报仇。
在这长安城，也只有禁军的箭术是最好的了。
于是他来到西市，拜了一个禁军为师，学习射箭之术。
他聪慧又勤奋，很快便把射箭之术给学会了。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余下的便是勤加练习了。
长安城的消费高，加上吃穿住宿、拜师练箭都需要钱。
三个月之后，他身上的钱所剩不多了。
他觉得自己得找个营生的行当，顺带着进一步练习箭术、寻找刺杀宁王的机会……
最终他选择了在东区的平康坊内开个小酒肆。
平康坊内人来人往，小酒肆的生意很不错，他的生活很快安定了下来。
他勤奋钻研箭术，箭术有了很大的长进，能够做到十发八中了，但他还不满足，因为刺杀宁王的时候，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做到十发十中！而且在力量上还要加强，必须做到一箭穿心！
小酒肆人来人往，“情报”也多。
一则消息再次打乱了他安稳的生活：宁王有姬妾众多，却夜夜折腾郢小娘子！郢小娘子不堪重负、已经被折腾的皮包骨头了，宁王还不放过她……
他到处打听宁王为什么偏偏折腾郢小娘子？
最终，他终于找到了答案：宁王对“人妻”情有独钟！郢小娘子是宁王府上唯一的人妻！
得到这个“确切的消息”之后，李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没吃饭！
他本想花三年五载的时间练好箭术之后伺机报仇，如今看来报仇迫在眉睫！
——他怕自己还没来的及报仇，郢小娘子便死在了宁王殿下的床上了！
但现在他压根就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报仇……
他分寸大乱！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权宜之计”。
宁王殿下不是喜欢人妻吗？那他就送一些人妻去宁王府！
男子大都是喜新厌旧的。
宁王殿下有了新的人妻，定然会放过郢珏。
于是，他便特意留心来酒肆喝酒的郎君跟自家夫人之间的感情……
还终于让他找到了两对感情不和的夫妇。
感情不和的原因都一样——家中妇善妒，阻扰自家花心的郎君纳妾。
李艺“现身说法”，告诉他们自己把妻子卖给了宁王府之后，得了三十两金子，开了酒肆，从此“吃香的喝辣的”。
“宁王殿下仁慈，定然看不得你们虐待自己的娘子，所以你们尽管先把自家娘子虐一下，然后高价发卖给宁王府的金大总管！”
这两人为了纳妾，还真虐了自家娘子，然后明码标价地把自家娘子拉到了宁王府“求收留”！
金大总管没想到李艺会来这一出！
无奈之下，他只好“收下了”两位苦命的小娘子！
接下来，李艺的小酒肆逐渐地改变的性质。
来喝酒的郎君大都是心怀鬼胎，来跟李艺“取经”，怎样把自家小娘子卖个“高价”！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成功”，李艺的“咨询费”水涨船高，竟然达到了一两金子半个时辰的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