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揭开宁王殿下的好人人设
他背上的伤不是锐器伤，只是两处顿挫伤，看起来有些红肿，不是很严重的样子。
卫冰嘴上瑟瑟，但真看到他那优美的肩胛骨以及背部流畅的线条之后，顿时心律失常。
她用手捂住了脸，不敢看但又忍不住不看，于是便从指缝之间偷瞄……
“伤的严重吗？”十三郎的声音非常柔和，提醒了她“该上药了！”
“嗯…不太严重。”她轻声回道。
烛光微暗，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心跳的声音。
她挪开手，巍颤颤地拿起了药罐子，用手指蘸了伤药往他背上的伤口抹去……
王维轻哼了几声。
原来这顿挫伤看起来不严重，但伤及到了肌肉里层，不上药还好，上了药之后，药物渗进肌层，整个背部便像火烧一般的疼痛。
“怎么？弄疼你了吗？” 卫冰问。
“没有没有！只是有一点点疼，你继续……”王维说完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发声。
窗外的三个“廊下君子”听到这，甚是满意，他们已经完全“明了”事情的“真相”了！用不着在窗户上弄个洞去验证什么了！
留点想象的空间，他们可以自由发挥的相互交流，会更有意思。
于是他们捂着嘴偷笑着，悄摸摸地离开了。
上完药之后，王维穿好衣服。
红烛下，两人跪坐在白毯之上，面对面手拉手，红着脸默默对视了好一会儿。
“我想不明白一点，我跟那八字胡无冤无仇，甚至都没见到过他，他为什么要如此针对我？”王维轻轻叹了口气，“我思来想去，我在这世上并没有仇家……”
“那也有可能，你太优秀了，遭人嫉恨？”卫冰想到了现代社会中的一些事情，“优秀就是‘原罪’！这世界上红眼病多的是！”
王维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优秀，我从小就非常努力的去学习，如今会作些诗、会画点画、会些音律，都是我努力的结果。”
“你是觉得一个人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卫冰朝他笑了笑，“其实这世界上更多的人是努力了也没有回报，或者回报的没有预想的那么多！”
这一点，卫冰深有体会。
她曾经努力地想要得到爸爸更多的爱，结果越努力父女关系越差！
卫冰的话，则让王维想到了綦毋潜。
綦毋潜是江东人士，在中宗年间便来长安科举考试寻求入仕的机会，但十几年过去了，没有人比他更努力，结果花了钱蹉跎了岁月，依旧是一无所获。
今年会试，他又落第了，这些日子他宅在屋内闭门读书，争取来年再考一次，如果还考不上，他只有回江东了。（注1）
“是啊，不是努力就会有回报的。”王维点了点头。
“所以啊，不要不承认自己优秀哦。”卫冰捏了捏他的手。
“其实，最令我不解的是李艺，当时芙蓉园内外有禁军把守，任何武器都不可能带入，他是怎么带着那么大的弓箭出现在蹴鞠场？还有他为什么要射杀八字胡？他到底是为了救我，还是跟八字胡有仇才射杀了他？”
“这件事情恐怕只有李艺自己知道。”卫冰道。
王维点了点头，“只是现下李艺关押在京兆府，寻常人见不到，不过我会想办法跟他见上一面。”
卫冰：“……既然见不到，那就别见了！反正这事跟你无关！”
王维对她笑了笑：“怎么会无关呢？不管李艺出于什么目的，他最终还是救了我，不是吗？”
卫冰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不想十三郎知道李艺和郢珏之间的事情，但似乎挡也挡不住，但该来的还是会来！
歧王殿下消息灵通，几天之后，他便把李艺射杀八字胡的原因告诉了王维。
——李艺是王维的知音，他见王维在蹴鞠场上遭遇八字胡的多次袭击，心中义愤不平，最后他看到八字胡完全不讲蹴鞠规则，想要对王维进行人身攻击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便朝八字胡射了一箭，他没想到会正中八字胡的心脏，让八字胡横死蹴鞠场……
根据唐律，李艺的行为属于误杀，他被判处“流放三千里”。
不过唐律还有一项规定，可以用钱来赎罪。
流放三千里的赎金是三十两金子，于是李艺花了三十金赎罪，免除了自己“流放三千里”的苦楚。
“他回家了？”王维惊讶于京兆府判案的效率。
“对呀！此案完结了！”歧王回道。
此案疑点重重，
首先，李艺作为王维的知音，去为王维的蹴鞠比赛捧场，为什么要随身带着“弓箭”这样的凶器？
其次，当时的芙蓉园到处都有禁军把守，看到谁带着凶器便会没收，李艺是如何带着那么大的弓箭堂而皇之地进入“禁区”的？
再次，李艺能一箭正中八字胡的心脏，说明他当时所在的角度非常适合“射杀”。而当时大都数知音观看蹴鞠的角度，能射到八字胡都难，更不要说一箭正中心脏了！
“万骑禁军那边对此案没有疑问？”王维问。
“他们自己搞的安防，我大兄都没追究他们‘安防不力’的责任，他们哪敢提这样的疑问？这不是自己挑自己的错处吗？”歧王拍了拍王维的肩膀，“十三郎倒是提醒了我，这万骑禁军安防不力，应该要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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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和卫冰带上了伤药、补品以及家中最好的酒水，一起去平康坊探望李艺了。
在李艺卖妻之前，他跟郢珏一起租住在胜业坊中，以卖烧饼为生；卖妻之后，他有了钱，便在平康坊中买了一处小酒肆，以卖酒为生。
平康坊是东市的“红灯区”，来坊间冶游的郎君特别多，小酒肆的生意很是红火。
他俩来到酒肆门口，酒肆的门紧紧关闭着。
“艺玉酒肆！”卫冰用手指点了点，“‘艺’不就是李艺吗？‘玉’不就是郢珏吗？这酒肆的名字就是爱情宣言啊！这李艺真的会明码标价地去卖郢珏吗？”
其实COS系统早就告诉了卫冰事实的真相。
COS系统下一个任务是王维的《息夫人》：莫以今时宠，能忘旧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短短的二十字诗句中，一共写了五个人。
两个古人，三个唐人。
两个古人是：楚文王、息夫人。
三个唐人是：宁王殿下、李艺以及郢珏。
息夫人是春秋时期息国国君的夫人，因为美貌被楚文王强占，但自始至终没有跟楚文王说过一句话，用沉默来反抗楚王的霸道行为，最终自尽殉情……（注2）
而王维的这首诗，借春秋时期息夫人的遭遇暗讽宁王殿下强占卖烧饼的李艺的妻子郢珏……后来宁王殿下召见李艺入宁王府，李艺和郢珏相见后，郢珏泪流不止……（注3）
王维见此情景便赋上了这首《息夫人》！
而卫冰的任务就是COS李艺跟郢珏相见！
卫冰得到COS系统的新任务之后，便从多方面去了解了宁王、李艺以及郢珏之间的“真实”的情感纠葛。
了解的结果跟系统中的提示完全不一致！
COS系统中提示：李艺和郢珏是一对跟楚文王息夫人一样的情深夫妻，宁王殿下强占了郢珏，强行分开了一对有情人，王维写了《息夫人》之后，宁王殿下放了郢珏……
现实的说法却是：李艺是个渣男，为了钱卖妻，宁王府的金大总管好心买下了郢珏……郢珏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渣女，在宁王府做事的时候，趁机爬上了宁王殿下的床……宁王殿下心肠好，纳她为妾……
但卫冰知道COS系统不会出错。
——宁王殿下的确强占了郢珏！
宁王殿下可是个谦谦君子，他那么爱民如子，连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守卫犯了错都能去保护，又怎么会“忍心”拆散一对恩爱有情人？
所以……如果王维写出这首诗，就相当于完全推翻了宁王殿下的“好人人设”，重重地扇了宁王殿下的耳光！
最为重要的是，宁王殿下曾经许诺过，他会亲自推荐王维，如果不出意外，王维会成为来年会试的前三甲！
如果王维写出这首诗，便会彻底得罪宁王！
来年会试中，宁王不从中作梗便是“恩赐”了，怎么还会犯贱的去推荐推翻自己“好人人设”的人？
要知道，他的这个“好人人设”，可是他花了几十年功夫精心打造出来的……
卫冰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选择了逃避。
她宁愿COS系统崩塌也不愿意完成系统任务了！
她试探过王维了，王维不认识李艺郢珏，只要她不主动去COS李艺跟郢珏相会的场景，王维怎么会知道他俩的故事呢？
只是她没想到，李艺竟然出现在了蹴鞠场，还阴差阳错地救下了十三郎！
她不想十三郎跟李艺郢珏有任何纠葛，但纠葛还是出现了！她压根就挡不住COS系统的进程。
她想到了“卫家山池”，当初在卫家山池的时候，她选择了“消极怠工”，没有完成COS系统的任务，结果王维还是写下了《从歧王夜宴卫家山池应教》这首诗。
她的消极怠工，没有完成任务，直接导致了COS系统崩塌了百分之五！
“挡不住！完全挡不住啊！”卫冰看着“艺玉酒肆”长叹了一口气。
“你想挡住什么？”王维笑问。
“我想把你忘了，完全忘了！可惜…忘不了，完全忘不了！”卫冰朝他眨了眨眼睛。
“我就站在你的面前呢，你怎么忘？你忘的掉吗？”王维朝她宠溺的斜乜了一眼，“你心中想的肯定不是这件事情，自己坦诚交代哦，要不然回去……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