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月马上兑现承诺,她带着陈冉冉去了画展并且亲自将那辅助自己一步得金牌的画作撤了下来。
那是陈冉冉的画,陈冉冉将那个写有江云月名字的标签掐下来狠狠撕碎。
“还有记者会,阿豪被无故撤赛的对外解释。”
“我知道的,”江云月不再像以前骄傲,心里有难过的事情整个人都蔫了。
“只要你能让赵晨对你彻底死心,我什么都答应你。”
陈冉冉:“就这么喜欢?”
江云月冷笑一声,才不是呢。
赵晨那样的窝囊废她才不会喜欢,一点也不像男人。
但坏就坏在只有他能救自己的儿子。
江云月在国外念书的时候生了一个儿子,4岁了。
意外怀孕之后也有过放弃,但医生说她体质不好这一胎要是打掉以后估计就怀不上了。
也许是怀孕之后母爱泛滥她竟然有点舍不得这个孩子,最后还是咬咬牙决定生下来。
那是她十月怀胎历经大出血外加羊水栓塞拼了命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当中的心酸只有江云月自己知道。
刚出生的时候倒也挺可爱,不可也不闹乖得很;但三岁那年意外的一场高烧之后身体状况就越来越差,现在已经严重到每天都在住在重症开监护稍有看护不慎或许就没了。
江云月的爸爸最喜欢这个外孙了,信命的他听人介绍专门找了个大师回来做了场法事说要找一个全阳八字男结婚冲喜才能保小孩一命,而赵晨就是她能最快找到且最合适的人选。
为了孩子她必须要和赵晨结婚。
说起赵晨江云月就生气,她也不知道陈冉冉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以至于这样念念不忘,说什么都不答应结婚,被逮回家以后有天晚上为了出逃还从3楼跳下去差点把腿给摔断。
留给孩子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把婚事给定下来才能安心,不然江云月也不至于今天特地来找陈冉冉一趟。
来的时候她特地带来了一张订婚请柬趁这个机会转交给陈冉冉:“你提的要求我一定会做到,还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陈冉冉看着请柬陷入深思,最后还是选择接过。请柬很漂亮,光看质地就知道价值不菲,上面还有金印呢。
“我要明天就看到记者会召开。”
“好,”江云月点头答应,隐约间微微哽咽声传来。
这一次她也是说到做到,第2天一早就在全市最繁华的广播电视台中心召开记者招待会,几乎各大媒体全部到场将发布会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哎,听说这一次是有关于美术联赛的事情,传闻这其中有猫腻弄虚作假,果不其然里面的水都很深啊。”
“可不是嘛,就连最有名望的美院教授赵思都牵扯其中,这下可有精彩的看咯。”
在唏嘘八卦声中江云月在十来保镖护送下来到发布会现场,相随而来的还有一众的比赛选手。
但唯独赵晨迟迟没有出场,他一直宅后台观察情况。
好不容易等到赵思来了赵晨赶紧追问:“你怎么能让她乱来呢?这要是传出去联赛有问题以后谁还相信赵金杯啊?”
赵金杯由赵思一手创办几乎付出了他20多年来的全部心血,作为创始人他比任何人都珍惜赵金杯。
回头打量赵晨一眼,多少有点心酸无奈。
他这个儿子做什么事都太心急生怕别人抓不到他的把柄,有时候都不是很想理他。
“有空多和云月学学,看看人家的为人处世;你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夫妇本是一体你怎么可以将人家推出主会场而自己躲在后场呢?”
“我哪有,”赵晨心虚狡辩着。
不过这事说来也奇怪,“按道理来说江云月不可能自爆,她那么嚣张怎么可能会干这么让自己没面子的事;爸你要是的,她说要来记者发布会你也由她开,真是乱来。”
赵思其实也怀疑,昨晚晚上江云月态度坚决要开记者会铁了心自爆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至于这当中的猫腻,他还在调查。
“放心吧,一切我都打点好了。”他倒要看看谁在这背后搞事情。
待赵思和赵晨入场,发布会现场瞬间全场轰动:“来了来了,赵教授来了。”
所有的聚光灯顿时都对准他们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可能出丑的名场面。
“叔叔。”江云月礼貌喊一声。
赵思点点头回应,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慈祥长者般温和:“虽然不知道阿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叔叔不管怎么样始终尊重你的选择。”
话说得好听,但赵思平静祥和的神色下内心怒火一直在隐忍着,要不是有求于江家他才不会对这样一个黄毛丫头低声下气。
发布会正式开始,闪光灯无数一帧一帧袭来刺疼江云月的眼睛。
“各位,”清甜嗓音通过麦克风传播至全场,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很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来参加发布会,也很抱歉打扰了大家的时间,更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众人屏息以待,录音笔随时准备着。
“有关于比赛一事,的确是出现了不可弥补的错误从而导致赛事出现不可挽回的损失。”
得到了江云月的亲口承认一众记者都炸了,拿起麦克风簇拥而上抢着采访:“江小姐,听说你的画作不是你的,意思是不是有人替你画画?你承认请了枪手代替比赛是吗?所以你的冠军是作弊得来的咯?方便透露一下是谁替你作弊的吗?评委会都知道这件事情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不断攻击性极强。
赵思还以为江云月会向自己求助,但她面对记者坚定又从容显然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抱歉,玻璃这幅画的确不是我的;比赛时因我个人心高气傲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想赢,在此向各位参赛选手以及所有工作人员道歉;还有就是,这是我的个人行为,与评委组无关,他们是不知情的。”
上一秒真相被爆,下一秒采访实况就回传到各大报社第一时间报道,一时间网上就美术联赛一事引发激烈讨论。
“果然有钱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随随便便花点手段就能买到想要的奖牌,那我们这些辛苦多年老老实实比赛的算什么?”
“算我们倒霉呗。”
现场风向已经全变,眼看江云月就要被一众记者围攻赵思赶紧出来圆场:“比赛一事事关重大,当中更是牵扯到无数选手;还请各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我赵思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就比赛一事马上重新调查,绝不会让任何一位选手无故利益受损。”
“就这?”陈冉冉不屑一笑,不够,远远不够,相比于虚无调查现场宣判来得更快也更实际一些。
现场记者忽然集体退散不过几秒时间迅速让出一条宽阔小路,在所有镜头和目光对焦中一身黑裙的陈冉冉将阿豪的黑白遗照捧在心口前阔步往舞台中央走去,神色坚韧又冷厉。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异常肃静,大气都不敢用力喘。
“这谁啊?”
“不知道,但是那个遗像上面的男人倒是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赵思触不及防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老谋深算的他仅仅只是来回看了两人一眼马上就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
他就说江云月这个头大无脑的怎么忽然自爆,十有八九是被人抓到鸡脚了。
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我记起来了,他是同期的参赛选手,在复赛时曾经和江云月起过争执,事情闹得挺大的好像还进了警察局。”
这么一说在场的选手马上就有印象了,毕竟因为阿豪的事情他们进出赛场都变得非常严格。
“不是说后续因为影响比赛被强制退赛了吗,那今天的遗照是.....”
所有人细思极恐,脑子一转事情就往极端方向走去了;刚爆出比赛有猫腻,这会又是遗照,很难不让人多想。
“美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敏感的记者马上上前追问,期待挖出一些更猛的料。
所有人都在等陈冉冉开口,但她这会却异常沉默一味托举手上的遗照。
她要江云月和赵晨仔仔细细再一次看清楚阿豪的脸,永远铭记当初是怎么害死一条无辜的生物。
江云月本来就心虚,这会阿豪的遗照正正对着她慌得不行,想要躲闪但身旁却围满了记者根本无处可逃,局促落魄又不堪全被摄像机拍下。
“血....有血.....”将摄像机对准遗照的记者发现了怪异一幕,凭空出现的血迹从遗照正中央滴落,不过几秒就将黑白遗照一寸一寸红染。
忽如起来的诡异吓得在场人瞬间退散不敢再靠近陈冉冉,但记录摄像却从未停止。
陈冉冉捧起遗照走向高台逼得所有人步步后退,不动声色间一记冰冷眼神足以让所有人颤抖。
“听闻江小姐在这里举行发布会陈述美术联赛的不正勾当,我收到风声就带着他来了;噢,他是谁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吧,没错,他就是数次在赛场上举报江云月作弊的选手阿豪,不过可惜的是,他已经死了。”
“他...他到底怎么死的啊?”靠前的记者鼓起勇气问一句。
陈冉冉看向江云月和赵晨,轻挑抬眸冷声质问:“问你们呢,怎么死的。”
赵晨怕死了,下意识往赵思身后躲,他深知自己愧对阿豪这会看都不敢看他的遗照。
没人回答,陈冉冉只得自己陈述,唉声一句替阿豪惋惜。
“你们明明知道公正比赛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千不该万不该用金钱和权利玩弄他。他死的那天用最心爱的画笔刺穿了心脏,那天的鲜血就像现在这样喷涌而出一点一点将他的胸膛染红,直到医院的白床单被鲜血打湿;不,不仅仅是白床单,还有床头柜,地面也有....”
无力的话语夹杂着哽咽一点一点将陈冉冉最后的声音湮灭,也许当时的阿豪也是那样苦不堪言,说多了就烦了,不如死来得痛快。
但陈冉冉不能闭口,她必须说,不然他们连阿豪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亦或者说,他们连阿豪死了都不知道。
“你们会有报应的。”陈冉冉衷心为他们虔诚祈祷,祈祷报应下一秒就来。
该说的已经说完,陈冉冉拖着疲惫的身体快步离开步伐踉跄情绪难以自控,走到无人后台再无力支撑只能贴墙行走,愤怒到抓着遗照的双手都在颤抖。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画加速了阿豪的死亡,现在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想要弥补。
不远处身后,苏禧默默守候,静待陈冉冉自己将情绪消化。
“无须自责,不是你的错。”
陈冉冉摇头否认,自洽很难。
“刚才,谢谢你帮忙,”她指着遗照上的血,这会拿出纸巾来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苏禧轻叹一声,:“不是我。”他没有在背后做什么。
“是他回来了。”
陈冉冉不可置信疾走两步,眼中泪花闪烁期望踊跃:“真的?阿豪在哪?”
苏禧将目光偏移,不远处的角落窗台上有一束光。轻轻照亮窗台,但又瞬间暗淡。
陈冉冉看不到,偏偏苏禧又不说话让她急得不行。她对鬼神一说始终带有质疑,此刻的期待中又夹杂着恐惧因素在。
时间一秒一秒定格,眼前光荫生尘,风轻轻吹过陈冉冉的长发,不知不觉间将苏禧眼眶打微红:“他已经走了,但他给你留了一句话;他说:幸好有你在,朋友;他还说:朋友,这不是你的错。”
他从来都没有责怪过陈冉冉一句。
心中的死结稍微松动,陈冉冉整个人都好受多了;虽然不知道苏禧说的话是真是假,但这一刻陈冉冉选择相信。
“走,回家。”
苏禧听着还有几分小激动,拓眸喜悦不止,陈冉冉主动叫他回家哎,这不就意味着接纳他成为家里的一份子了。
“好好好,”他笑得可傻,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走。
回家咯,回他们两人的家。
一高一矮前后相随,身影重叠,欣喜步伐从快减慢直至慢慢同频,连带着窗户的斜阳都向他们的走道倾斜。
但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躲在角落里的赵晨却气得咬咬牙。
他就知道单凭陈冉冉一个人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果然不出所料就是苏禧在后面搞鬼。
“又是你!”他讨厌死这个苏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