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川在浴室里平复了好一会儿，开门出来时，脸上还透着不正常的红。

他的脸皮确实薄，薄到皮肤能很轻易的透出底下的血色，薄到是喜，是怒，是羞赧，是窘迫都能轻而易举看个清清楚楚。

齐盈记得自己之前要亲他的时候，这人总是被气的血气上涌，如果没穿衣服，估计整个身体都是红的。

“要出门？”看着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的人，江寄川问了一句。

“对，你和我一起。”齐盈没有给江寄川拒绝的机会。虽然他舍不得让江寄川穿上衣服，不过正事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把这人扒干净。

齐盈开车带着江寄川到了一处别墅，车停在车库，车库里还有几台车。

齐盈下车时把其他的钥匙也一并给了江寄川，让他看中哪个就开哪个，说完就把人带去了别墅。

看着正在开门的人，江寄川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这房子里之前住的小情儿走了？”

“说什么呢，小嘴儿这么毒。”齐盈搞不懂江寄川这小脑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他要是有小情儿，至于那么卖力地伺候这小没良心的？他又不是天生有受虐倾向

“你之前怎么不住这儿？”江寄川问他。

有这么大的别墅，干嘛还住只有一个卧室的公寓呢？

“离公司太远了。”要是住这儿，哪儿还能睡一张床呢，齐盈勾了勾唇。

江寄川换了鞋。

这栋别墅的面积很大，后院设了游泳池，地下有健身房和台球室，除此之外，只要能想到的，别墅里一应俱全。要是他生活在这里，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想出门了。

江寄川扫了一眼客厅，被收拾的一尘不染的地方，没有太多生活的痕迹。只有沙发旁放着一个灰突突的猫窝，与奢华整洁的地方格格不入。

“你养猫了？”江寄川问他。

齐盈看着江寄川，沉默了一会儿，对他道：“给你准备的，你睡这儿。”

“你死不死？”江寄川瞥了他一眼。

他蹲下去看了看，发现这个猫窝里残余着几根猫毛，黑的白的都用，不太长。

齐盈见江寄川观察的认真，“诶”了一声，“真打算住进去啊，那是咪咪的。”

“咪咪？”这个名字还真是既用心又不用心。

江寄川继续蹲着看猫窝，这东西都落灰了，咪咪应该也不在了吧。

“以后你就住这儿吧。”

“我不住猫窝。”江寄川回答的很认真。

“让你住房子。”齐盈心说这人挺记仇。

江寄川站起来，看着齐盈，“你真要包养我？”

又送车又送钱，还送房子，这不是包养能是什么。

“什么话，谈恋爱不行吗？”齐盈觉得江寄川身上没一点儿浪漫细胞，什么包养，说那么难听，他这不是追人的正常手段吗。

虽然挤在小公寓里挺好，但是也不能老整一些出租屋文学，怪寒颤的。

江寄川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看着这幢别墅。

在遇到齐盈之前，他从来没有试图依靠过什么人。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能接受齐盈的资助，已经是他做出最突破自我的选择了。

按理他不应该再接受别的些东西，可是如果在此刻拒绝，齐盈是一定不会同意的。

两相对抗谁也讨不到好处，不如顺其自然。住在这儿总比住在只有一张床的小公寓好，反正都是男人，没什么大不了。

江寄川把自己说服了。

“我住哪间房。”江寄川决定不再去想了，他已经开始接受这世上有许多事，是他注定弄不明白的了。

齐盈的脾气他大概摸透了，这人虽然做事离奇，但至少没有害人的心思。

“你住我屋。”齐盈当然不会让江寄川单独睡一间屋子，习惯可以养成也可以改变，江寄川好不容习惯跟他睡，他不想让江寄川改掉这个好习惯。

江寄川对这个回答没有太意外，毕竟小狗就是喜欢跟主人睡在一起的。还喜欢时不时就露出獠牙轻轻咬一口，或者舔一口对方。

只要不把齐盈当人，他的一切行为就都说的通了。

江寄川被带去了二楼，最里面的卧室是齐盈之前睡的房间。

冷色调的装修，玻璃柜里满是收藏的表和皮制饰品，虽然很久没住人，但还是收拾的很干净。在这样严肃的空间里，床头一只奶牛猫的照片很是显眼。

“这是咪咪？”江寄川问了一句，他拿起小猫的相框，认真看着。

照片里的小猫仰着头，鼻子上是一只蓝色蝴蝶。阳光，小猫，蝴蝶，江寄川，这一刻江寄川仿佛通过照片见到了活生生的咪咪。

“我养了十年，上高中的那会儿有几场考试去外地，咪咪就走丢了。”他说话的时候音色有些发沉。

咪咪是他妈妈捡回来的小猫，他妈走之后，就只剩下这只小猫陪他了。

江寄川听见这句话，回头看了一眼齐盈，他想说点儿什么，可话到嘴边发现并没有合适的字眼。

“对不起。”头一次江寄川有些讨厌自己的不善言辞。

“你道什么歉，后来找着了，寿终正寝在院子里埋着呢。”齐盈看江寄川认真的样子，就觉得好玩儿。他是想让江寄川心软，不是想让江寄川道歉。

“那你说的那么伤感。”这人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儿呢，江寄川瞪了他一眼。

“那我也伤心啊，好歹跟了我十几年呢。”齐盈心说我就乐意逗你。

他的咪咪是在他出国那年寿终正寝的，原本以为不会有人再陪着自己了，没想到一回来就遇见江寄川了。

江寄川这小子，动不动就睡觉发脾气，性格真的跟咪咪有点儿像。再挥挥拳头，就更像了。

想到这儿，齐盈抬手摸了摸江寄川的脑袋。

“做什么？”江寄川发现这人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了，人就是不能惯着。

“把你那些破烂都搬来吧，就当替咪咪陪我几天。”这栋房子空了太久了，久到每次回来都让人觉得一股子鬼味儿。

江寄川抬眸，此刻在齐盈的身上，他居然看到了一思孤寂。不像是让他住进来，倒像是一条小狗在问自己能不能被收留。

这个人之前做事，都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样偏于弱者的神情，江寄川还是头一次见到。

江寄川满是试探与审视的的目光，让齐盈想起了咪咪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

那会儿小东西也是不信任他，只敢躲在角落里，他要是想摸一下，就连咬带打。

齐盈第一次打狂犬疫苗，就是因为被咪咪咬了一口。他妈不敢打猫，就把他打了一顿。

仔细想想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要不是碰上江寄川，这些记忆都已经模糊的快记不得了。

咪咪的相片被重新放回去，江寄川看着空旷的卧室，垂了垂眸，“那我陪你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对独自住在一间空空荡荡的房子里有些感同身受。

很奇怪，他从小跟父母住在农村，到了大学就住宿，读研后就出去跟人合租了，应该没有这样的记忆才对。

“真的？”齐盈深邃的眼眸瞬间亮了几分，他觉得江寄川这句话比“我爱你”更实在。

齐盈这一瞬间的反应，让江寄川有种他是真心喜欢江浔声的感觉。

感情这种东西最不科学，更没有固定的公式和参考答案。他的脑袋思考课本上的东西还行，思考这些，就跟先天不足一样。

齐盈立刻把房子的密码和钥匙都给了江寄川，原本想让江寄川把指纹输进去，但江寄川嫌麻烦，没有同意。

“就算不谈恋爱，咱俩这也算同居了，你有点儿自觉。”齐盈给完钥匙，忽然说了一句。

“什么自觉？”江寄川问他。

“再有什么人胡乱要你微信，你可不能给。”齐盈早就想这么说了。

江寄川听见这句，笑了一声，没有理他。

这人挺有意思，占有欲挺强。

他又不是万人迷，哪儿那么多人来要他联系方式，再说也就齐盈有精力养四五个情人，他可没精力再养一条大型犬。

“听见没？”齐盈一看江寄川这目光放空的样子，就知道这人肯定又再想别的。

“听见了，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不要再像昨天那样了。”

“哪样？”齐盈故意问他，他看江寄川挺喜欢的，干嘛事后老做出一副被强迫的样子。

江寄川没有说话，他知道齐盈这是明知故问。

齐盈见他不说话，眯了眯眼睛，对他道：“可是我喜欢，怎么办？我想它应该也喜欢。”

手落在不该落的地方。

江寄川的神经在这一瞬间绷得很紧，牙咬在下唇上，耳尖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