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绕着花园走,混到天色渐暗的时候,大院里的人家开始飘出饭菜的香味。在昏暗光线下,我看见那只幼小的蓝绿色蜻蜓栖在了离我很近的枝头。
靠过去刚想上手,另有一双手朝着蜻蜓细弱的小身体罩了上去。
我惊讶地看着萧简用两手合拢的办法把蜻蜓整个扣在了他手里,有点得意地正看着我。
“你这样会把它憋死的。”我指着他的手叫。
“不会的,我的手指有缝隙,里面不是真空的,它可以呼吸。”萧简说,“你那样捏它翅膀的抓法才会伤害它,它以后就飞不了了。”
我听不懂什么叫真空,但是大概能听懂他是在说我不对,而他是对的。我瞪了他一会儿,找不着更好的词儿反击,只能转身往家跑。
萧简就是那么个人,爱说教,永远都是他对我错。变成我哥以后他就更有理了,因为成绩比我好又比我高一级,我妈勒令我在学校里必须要听萧简的,他让我干嘛我就得干嘛,指东不能打西,我都快成他的跟班了。
我自然是不爽的,可是又无力反抗。
成绩说明一切,在我的年级排名没超过他的年级排名之前,我在我妈面前没有话语权。可超过他基本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老是考年级第一。
我呢,还有两百多名的进步空间呢,多么未来可期啊。
后来我就叛逆了,跟校草约定好一起早恋。这说法是奇怪了点,但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之前我俩不熟,在我眼里校草虽然脸长得好,但其实是个有点神经兮兮、天马行空的人。
那天放学轮到我俩留在教室做卫生值日,校草问我,你谈过恋爱吗?我说没有,你呢?他说他也没有。眼看着高中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再不早恋,进了大学就混不上那个“早”字了,不想人生留遗憾。
我想想他说得对,主动提出要不咱俩早恋,早恋着试试看是怎么一回事儿。
于是我有了人生中第一个男朋友,再不用给萧简当跟班了。
放学后我也不用去高三楼门口等他一起回家了,因为我要和我男朋友一起回家,开开心心牵手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窗户一开小风一吹,多么青涩浪漫的青春气息啊。
我太爽了。
我这恋得其实算晚,年级里已经有好几对“老公”和“老婆”,篮球赛时送水,午餐后给送奶茶什么的,我主动学习,想看看早恋期间到底需要做点什么。
于是我也去看校草参加的篮球赛,场边有好几个女生在欢呼喝彩,其中一个给校草送了擦汗的手帕,娟秀得很,白色手帕还带蝴蝶兰花边的。
我笑眯眯地看校草拿那手帕擦汗,球赛一散,我过去问好,校草居然甩脸子走人了。
我被晾在场边,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这是怎么了这是?虽然当时不明白这人怎么就不高兴了,但是被晾下的感受还是很差的,我终于可以迎来恋爱中的酸涩悲伤了。
我跑到教工楼的楼顶迎着夕阳抱着膝盖,准备默默落泪,静心等待了一会儿,泪意还没来,先等来了萧简。
天台的门被人撞开,萧简冷着一张脸走过来,看见我蹲坐在天台边上,压着怒气大喝一声:“竺雨你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