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久到感觉龙然已经回来了，身边是她熟悉的气息和残留的体温。
“唔……”
林怀青皱起眉，感觉头昏昏沉沉的，脖子也有点疼，嘴里甚至还有点血腥味。
刺眼的阳光从窗户外透进来，林怀青下意识抬起手挡了下眼，然后干脆翻过身子，下意识伸手去探床边的人。
但却摸了个空。
林怀青蓦地睁眼，想起昨晚的袭击，她迅速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房间空无一人。
周围也没有可疑的灵力波动。
……到底怎么回事？
她无奈揉了揉脖子，低下头时突然发现枕边竟然有一封信。
她惊讶地伸手将信拿了起来，同时还发现了两根细长的白发。
龙然？！
林怀青将白发轻轻拾起，放在手心。
然后缓缓展开了信。
【致林怀青：
那天分别后，我想办法找到了你，也找到了我们的家。
我翻遍了身边所有物品，想象着我们曾经生活的样子。
对不起，我把我们的回忆弄丢了。
若我始终记不起月光，也请相信，我灵魂深处一定深藏着爱你的本能。
阴阳相隔，魂归天地。
珍重万千，勿寻，勿念。
——你的龙然】
勿寻……勿念……
林怀青的手颤抖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滴湿纸张。
最终控制不住地将那白发死死攥在手心放进怀里，低头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意外真正来临时，林怀青自以为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瞬间，溃不成军。
甚至手脚开始有些发麻，头晕胸闷。
林怀青抬起头强迫着自己大口地匀速地深呼吸。
避免呼吸碱中毒引起更加严重的反应。
许久后。
她才缓过来。
扭头看向窗外的太阳高高挂起，她今天醒的晚，没想到已经正午了。
起身下床。
她从空间里拿出了两个当初办案没用完的，用来装物证的透明封装袋。
然后小心翼翼将信纸和白色发丝，分别装好，妥善保管。
走进卫生间，林怀青看见自己通红的双眼，憔悴的神情，感觉比在灾区时还要狼狈。
她苦笑了一下，随后也注意到，自己唇上血腥味的源头。
那儿被咬破了一道口子，林怀青抬起手细细抚摸着，就连最后一吻，她都毫无知觉。
真是太狡猾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洗漱，把自己打扮地稍微像个人之后，开始在屋子里寻找龙然留下的痕迹。
客厅里，原本还没来得及从包装纸里取出来的洋桔梗，现在好好的养进了花瓶中，摆在餐桌上。
沙发上的哈士奇玩偶不见了。
衣柜里少了几件龙然的衣服。
林怀青轻轻关上衣柜门，离开了自己家，拿出钥匙，开了龙然家的门。
餐桌上放着租房合同和另外一把钥匙。
电视柜前的相框不见了。
冰箱空了，断了电。
衣柜也空了。
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
林怀青看着窗外，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
关好门，林怀青往墨藏书馆的方向飞去。
书店还在照常营业，林怀青走了进去，下意识扫了一眼一楼她们常坐的位置，那里坐了人，却不是熟悉的身影。
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她走到收银台前，问店员：“小徐，你这两天有看到老板吗？”
“林姐，你来了，老板她前天来过。”
“前天？！什么时候？”林怀青有些意外。
店员思索着，“大概晚上七八点的样子，我还记得她带了个帽子。”
原来龙然前天就来了……
林怀青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
拿出钥匙打开办公室，林怀青关了门靠在门上，感觉胸口又开始有些发闷。
所以龙然出现在北面据点时候……已经是在回来的路上了……那她前天晚上就到了溯城……直到昨天……其实她一直在等我……
林怀青一手扶着额头，冷静一会儿后，她继续寻找着办公室的变化。
办公桌上有一堆文件。
她走进一看，有工商证件、授权委托书、身份证、房产证、银行卡……
可以说是全部身家。
这店是开是关，又或者是卖掉，也全都交给林怀青决定。
“你宁愿把后事交待地这么清楚，也不愿给我机会帮你吗……”
林怀青把那些文件放下，失去力气地静静坐在老板椅上。
闭上眼休息。
还剩一个地方。
福利院。
下午，当林怀青带着物资去福利院时，龙桂兰正好出门了。
不过听到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聊天说，昨天收到一笔大额的匿名捐款。
林怀青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如果自己昨天能回来早一点的话，或许就有机会早点见到她了……
但后悔也没用了。
林怀青离开福利院后，漫无目的地飞着，时而顺着她们巡逻过的路线，时而顺着风。
当她反应过来时，脚下是一座山，山上排列着整整齐齐的墓碑，其中广场中央矗立着一个人民英雄纪念碑。
竟然是溯城的烈士陵园。
林怀青愣住了，从空中降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纪念碑。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认识龙然后，其实她会刻意避免去想龙然已经死了的事实。
之前听她说她没有墓，自己是不信的。
心里想过瞒着龙然去找一下，但不确定是在溯城还是岚城，不知不觉就忘记了。
林怀青下意识攥紧拳，眼神坚定了起来，穿过广场，迈上一个个台阶。
当那些墓碑出现在视野里时，林怀青心里也沉重了起来。
然而最意想不到的，是远处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身前的墓碑有年头了，但被悉心照料，非常干净，与其他英雄一起，沉眠于此。
林怀青静静看着她，一时不知是进是退。
直到龙桂兰即将转过身来时，林怀青心里一跳，确认自己现在是灵体。
然后看着龙桂兰走近……走远。
看着她离开陵园的背影，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林怀青回过头，继续往前走，在第二排第三个看见了那个摆放着新鲜菊花的烈士墓碑。
她缓缓蹲下，将手温柔地放在墓碑上，像是抚摸爱人的脸颊。
闭上眼，额头相抵。
“龙然，你别想留一封信就能撇下我。”
“一天找不到，那就一年，一年找不到，那就十年。”
“总有一天，我要你当面，和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