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鹿轻轻在瓶身上划开数个十字架,她全神贯注,生怕失败。
结束后余鹿松了一口气,她将瓶口反着塞回瓶身,再用鞋带固定好。
简陋的鱼钩在第二次尝试后终于成型,她将另一端系在捡到的布条上,随手抛进泛着油光的海面。
等待鱼上钩的间隙,余鹿用另一个塑料瓶制作雨水收集器。
同样的操作,她将瓶口切割下,倒插在剖开的瓶身上,又用裤脚的布条在接缝处做了密封。
这个装置被她用鞋带固定在木筏的边缘,在阳光下像座透明的小型灯塔。
咸腥的海风掠过耳际,为了转移注意力余鹿开始清点她的道具。
染血的布条,孢子……
握住车票的指尖突然僵住,铜镜不见了。
难道在13号手上?不对,对方还给她了。
“咔擦。”
一声破裂声唤回了她的记忆。
记忆闪回列车到站时的场景,清脆的碎裂声仿佛就响在耳畔,左眼当时闪过针扎般的刺痛。
我还以为是错觉……
余鹿皱起眉头喃喃道。
余鹿立即用指甲抵住左眼睑,低声唤道:"血鬼。"
掌心传来熟悉的震颤,电锯锯齿上浮现出细密的光斑,像无数把小刀在相互碰撞。
她对着海面举起锯齿,在反光中看见自己左眼的瞳孔深处闪烁着金属冷光。
这应该是黄铜镜在虹膜上留下的印记。
"原来你在这里。"余鹿轻触眼球,冰凉的触感透过神经直达后脑。
“可以看见你异化的程度哦。”优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异化程度……
海浪突然剧烈颠簸打断了余鹿的思考,面前掀起一道巨大的海浪。
余鹿收回血鬼死死趴伏在木筏上。
刹那间,巨浪轰然砸下,木筏如同风中残叶般被卷入浪底。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将余鹿吞没,咸涩的海水又一次灌进鼻腔和喉咙,窒息感如铁钳般扼住咽喉。
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余鹿在水中翻滚,分不清上下左右,粗糙的木板碎片划破皮肤,钻心的疼痛与无尽的黑暗交织。
余鹿庆幸自己有远见之明,早已将自己与木筏死死固定住。
不知过了多久,余鹿才悠悠回神,她大口大口吐出胃里的海水。
她晃了晃脑袋,努力赶走脑海里的眩晕感,清醒过后她连忙看向木筏的角落。
果然,方才做的全部白费了。而那一场海浪也席卷了周围的废品。
唉……
余鹿盯着重归平静的海面叹了一口气,再次展开被海水浸透的纸条,鲜红的字迹在阳光下泛着血色:「请作为海洋地质研究员,完成你的任务哦。」
任务,余鹿拼命回忆着仅有的线索。
等等!
记忆碎片中那艘白色科考船突然清晰起来,记忆力方沅最后操作的平板电脑上,有个不断闪烁的坐标点!
虽然不知道那所指什么,但是可以明确她们一行人是有一个准确的目的地!
而不是在这一片死寂的破海!
木筏突然倾斜,余鹿条件反射的趴下,她叹了一口气,摸出药剂瓶,对着阳光观察那颗石头。
她转动瓶身,瓶身里的石头也随之旋转,余鹿眼神一凝,石头上似乎有一圈浅薄的纹路。
余鹿低下头仔细的查看,那纹路又消散不见,只有对准阳光才能看见。
那是一个奇怪的符号。
一个圈里连接着一个奇怪的三角。
鬼神,宗教?
“呜……呜——”
远处传来一阵船笛声,船……船?!
余鹿兴奋的支起身子四处查勘,但是视野中除了海什么也没有。
她打起精神,时刻关注着周围,但是直到夕阳落山,也没有看见一点船的影子。
没有船……
余鹿握紧了手掌,内心的希冀也被打破,而身体的饥饿和口渴时刻在消磨着她的心态。
————————————————
五天后,余鹿在木筏上睁开眼睛时,世界是一片模糊的蓝色地狱。
她的眼球干涩得像两颗的石头,每一次眨眼都像是砂纸摩擦。
嘴唇已经裂开,渗出丝丝血迹,又被她无意识地舔去,咸腥的味道提醒着她身体极度缺乏淡水。
木筏随着波浪轻轻摇晃,这曾经让她警惕的动作现在却成了她还活着的唯一证明。
"水..."
余鹿的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却连唾液都分泌不出来了。
她试图抬起手臂遮挡刺眼的阳光,却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到无法再抬起手臂。
她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盐霜,衣服破烂不堪,暴露出下面晒伤的皮肤。
五天。
整整五天没有淡水,没有食物,只有无尽的海水和毒辣的太阳。
她闭上眼睛,感觉意识又开始飘远。
上一次昏迷是多久前?
十二小时?
一天?
时间在这个蓝色地狱里失去了意义。
黑暗再一次吞噬余鹿,她顺从的闭上眼,这是她在极端的情况下保持体力的办法。
啪嗒。
啪嗒。
黑暗中一直不断响起怪异的声音,余鹿紧绷的精神涌起一股烦躁。
她猛地睁开眼睛。
却看见一条银蓝色的小鱼正在木筏上疯狂跳动,鱼尾拍打着粗糙的木板。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视线聚焦在那抹跃动的银色上。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余鹿的肾上腺素瞬间飙升,她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那些跳动的生命。
"血鬼!"她嘶哑地喊道,用电锯精准地切开每一条小鱼。
当最后一条鱼停止挣扎时,余鹿瘫倒在木筏中央,周围散落着二十多条大小不一的鱼。
她的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捕猎的兴奋,而是纯粹的身体警报。
她的器官正在因极度缺水而衰竭。
没有火,没有工具,余鹿颤抖着抓起一条最小的鱼,腥臭味扑面而来,她的胃部痉挛,干呕了几下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吃下去...必须吃下去..."她对自己说,必须要活下去!
第一口生鱼肉塞进嘴里时,余鹿的眼泪夺眶而出。
呕——
滑腻的触感,浓重的腥味,还有海水残留的咸涩,这一切都挑战着她作为人类的进食本能。
但她强迫自己咀嚼,吞咽,感受那团黏腻的物质滑入食道。
吃到第三条鱼时,她的胃终于开始抗议,一阵剧烈的痉挛让她蜷缩成一团。
余鹿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直到血腥味在口中扩散。
她不能吐,这些鱼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夜幕降临时,余鹿已经吃下了三条鱼,她的胃部胀痛,但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
她看着远方的水平线,“有鱼……终于远离深水区了吗……”
余鹿舔了舔嘴唇,看着木板上的鱼骨,准备趁着有力气做一个可以储水的简易装置。
余鹿小心的将较大的鱼骨作为容器的框架,用布条将它们捆绑固定在一起,形成一个大致的立体形状。
最后将里面稍微干净的内衫撕开,将之紧紧的贴在鱼骨上面。
就简单的做成了一个类似杯子的物品。
希望清晨能收集到露水。
余鹿蜷缩在木筏中央,数着天上的星星等待黎明。
一道探照灯突然笼罩余鹿,她护着眼睛,警惕的看向前方。
很快光线又一次消失,余鹿这才看清楚怎么回事。
远处似乎有一艘船!
余鹿的心脏狂跳起来,她颤抖着撑起身子,脱下外套,用尽全力挥舞手中外套。
“救命——!”
“help——!”
喉咙里挤出的呼救声嘶哑得不成人声,但她仍一遍遍喊着,直到那艘船的轮廓在月光下逐渐清晰。
余鹿的呼唤停止,理智占据了上风,她似乎发现了不对劲。
余鹿看见了密密麻麻的人影,心底瞬间一沉,这搜船的人数多的无比可怕。
船身冷硬的金属反射着冷光,甲板上站立的人影渐渐显出诡异的细节。
他们全都面朝同一个方向,身体随着海浪微微晃动,却没有任何活人应有的平衡调整。
直到船彻底暴露在余鹿眼前。
甲板上的人们惨白的脸上凝固着空洞的微笑,眼窝深陷处只有两个黑洞。
它们正趴伏在船边静静的遥望着余鹿。
余鹿的血液瞬间冻结,这鬼船正无声地切开海面,向她漂来!
它们所有人举起双手慢悠悠挥舞起来,像是在邀请余鹿一同前往。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余鹿屏住呼吸。木筏随着波浪起伏,某个瞬间她甚至闻到腐臭的鱼腥味混着某种甜腻的腐烂气息。
当阴影完全笼罩她时,余光瞥见船舷上垂下的绳梯正在随波摆动,像是某种邀请。
"呜——"
突如其来的汽笛声震得耳膜生疼。
余鹿死死咬住嘴唇用疼痛保持清醒。月光下,她突然顿住,那艘船上有一个巨大的符号。
是那个圈套三角的符号!
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余鹿冷汗直冒,面前的大船已缓缓逼近。
不……余鹿紧紧注视着靠近的鬼船,血鬼正在身体内蓄势待发。
木筏突然猛烈颠簸,余鹿在慌乱中稳定自己。
等浪头过去,海面竟恢复了平静,而那艘鬼船就像从未出现过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鹿半跪在伐木上,平复着心情。
这个大海实在是无比诡异,海下蛰伏着未知的庞大生物,海上徘徊着诡异的鬼怪虚影。
这个海洋地质研究员的身份绝不会这么简单。
她们是在做什么非法事件吗……方沅的任务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