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被人叫走了，只好回头丢下一句：“结束之后先别走。”

摄影师抽完烟大步走进来，重新举起相机，语气凶狠冷漠：“要是还不行，你就滚蛋。”

李秋鸿抿了抿嘴唇，重新摆起动作。

放松，怎么放松呢？他内心想着，想到和周浮生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细节都让他觉得舒适，他将这里想象成那间小破屋，身心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摄影师透过取景框，快速按下快门抓拍。

趁着他低头查看照片的时候，李秋鸿忐忑不安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担心自己表现不好，失去这份工作。

摄影师抬眼发现李秋鸿在看他，嘴里啧了一声：“勉勉强强，下一套。”

李秋鸿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接过他甩过来的衣服走进更衣室。

接下来的拍摄就顺利多了，李秋鸿这辈子没在一天内换过这么多套衣服，算起来今天换了三四十套，临到结束他都有些累的头晕。

拍摄结束已经晚上九点，李秋鸿换上自己的衣服往门外走，此时此刻他只想回去，在周浮生那得到一个拥抱。

男孩在人群中见他要走，急忙走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别走啊，晚上一块去吃饭。”

“不了，我……”李秋鸿摆手拒绝。

男孩打断了他的话，直接拉着他跟一群人钻进电梯。

电梯人贴着人，男孩跟他介绍：“我是林睿。你叫什么？”

“李秋鸿。”

“好名字啊，我能直接叫你秋鸿吗？”林睿抬头问。

李秋鸿看着他一双无辜的眼睛，开口：“都可以。”

其实李秋鸿不习惯有人一上来就对他这么热情，会让他不知如何应对，他想到要去这种全是陌生人的聚餐，内心有些不安。

一群人商量去附近的火锅店定个包厢吃，李秋鸿走在人群后面给周浮生发信息。

--晚上可能要晚点回去，他们要聚餐。

--【哭泣兔子】

周浮生看到这条消息，又将视线投向纸箱上两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默不作声将两碗面吃掉。

包厢里李秋鸿被安排在了林睿旁边，另一边是那个摄影师，他小心地将椅子往林睿那边挪了挪。

林睿问他和啤酒还是椰汁。

“椰汁。”李秋鸿侧头说。

谈话间手机屏幕亮了，他低头看，是周浮生的消息。

--我去接你吧。

打字时林睿催促他吃肉，李秋鸿匆忙回复几个字。

--结束后我给你发地址。muma。

包厢里闹哄哄的，喝酒的开始划拳玩骰子，不喝酒的开始大口吃肉。

李秋鸿默默夹菜吃着，林睿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做你边上的，下午给你拍照的那，叫邱青。他是我们这脾气最臭的。”

邱青听着林睿在旁边说，面无表情的咬了口西瓜。

李秋鸿吃饱后走出包厢上厕所，洗手时邱青走了进来，他默默往边上挪了挪。

“你真的以为他是好人吗？”邱青忽然开口。

“什么意思？”李秋鸿手中拿着擦手纸，“他是谁？”

邱青没在继续说，而是往他面前走了一步，俯视着他。

李秋鸿被盯得心里发毛，往后退了一步，手撑着洗手台。心里开始腹语，明显你看起来更不像好人！

邱青嘴里吐出嘲讽的笑容，往里面隔间走，他解开皮带，拉开拉链，看见李秋鸿还没走：“你还想站旁边观赏吗？”

“神经病啊你！”李秋鸿骂道，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李秋鸿一边走一边想，这都什么人啊，还有他指的谁？林睿吗？可他们不应该认识更久吗？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种警告？

回到包厢，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准备去KTV唱歌。

李秋鸿这次没再跟着去，他实在是一点精力都没有了。林睿没在强迫他而是让他注意安全。

李秋鸿坐在路边台阶上，隔着马路看见了周浮生，他站起身跑过去。

“你晚上吃的什么啊？”李秋鸿伸手抱住他。

周浮生摸了摸他的头，“炸酱面。工作累不累？”

说到工作李秋鸿就来气，吐槽：“你知道吗，那摄影师老吓人了，就这样瞪着你，也不说看哪里。换了三四十套衣服，真累死我了！”

“辛苦了，今天打车回去吧。”周浮生伸出手把他挽到胳膊肘的毛衣拉到手腕。

“好，今天就奢侈一下。”李秋鸿说。

出租车上，李秋鸿已经累的直接靠在周浮生肩膀上睡着了。

周浮生摸着他的手腕，心想只要再等等，等到明年自己就可以让李秋鸿不用这么辛苦，不用这么为了金钱疲于奔命。

到了出租屋，周浮生没舍得把李秋鸿叫醒，双手将他抱起来下车走回去。

抱着李秋鸿，他觉得原来这么高的人抱起来也是小小一团。

推开铁门，馒头睡得正香没被吵醒，周浮生将李秋鸿放在床上。

现在让他醒来洗澡是有点困难了，周浮生跟上次一样，脱掉他的衣服，帮他擦洗身体。

李秋鸿一觉醒来，已经十点。好在林睿给他发消息，说大家昨天玩的太晚，今天晚点拍摄。

周浮生已经开始工作，看他醒了，摘掉耳机，倒了杯水递给他。

李秋鸿咕嘟咕嘟喝下，拿起桌上的袋装吐司，准备做两个三明治。

他在水龙头底下洗干净番茄、生菜，把番茄切成薄片，煎了鸡蛋和午餐肉，把吐司放好拼起来。

李秋鸿拿着三明治喂给周浮生，“美味。”

“下班告诉我，我去接你。”周浮生咬了一口。

李秋鸿点点头，三两口吃掉三明治，穿了卫衣去挤公交。

到地方时，林睿已经在现场了坐在镜子前开始化妆，“你来了？快快快，我这个口红颜色好看吗？”

“很适合你。”李秋鸿说。

林睿被夸奖了心情很好，他眼睛一转：“你周末想不想赚外快？”

“什么外快。”李秋鸿来了兴趣，他想给周浮生换个新电脑，那旧电脑不知道用了多久，最近有些卡了。

“就是帮一些化妆品公司测试化妆品，”林睿话锋一转，“可能会过敏，不过三百一天。”

听到三百一天，李秋鸿心动了，只用在脸上涂涂抹抹就能挣三百，还很轻松。

“那你周末联系我。”李秋鸿说。

林睿拍了他肩膀一下：“放心！”

大部分人都已经来到棚里，邱青也来了，他慢悠悠的吃完早餐才开始工作。

经过昨天一天，李秋鸿大概明白了邱青要什么样的动作和表情，拍摄速度快了不少。

下班前，他收到了昨天的拍摄工资，有一千多，他拿着这笔钱心里别提多高兴。

周末林睿给了他地址，他去到公司。

里面很多和他一样来测试化妆品的，给他化妆的是一个女生，边花化边感慨：“你皮肤真好，来测试太可惜了。”

“可惜吗？”李秋鸿扬起脑袋。

“当然啊，”女生开始给他打腮红，又压低声音，“我悄悄告诉你，这很多化妆品都还没发售，在测试阶段，会导致过敏，你今天回去脸肯定要过敏。”

李秋鸿没说话，为了挣钱过敏也没办法。

整整一个下午，他的脸上不停地被化妆、卸妆，测试各种产品，结束时，脸上已经泛起了红肿、又痒又烫。

李秋鸿回去一路上找了个口罩戴上，其实闷着更难受，但他在想周浮生要是看到他的脸怎么办。

他回到家就钻进厕所，在镜子前看着脸上的惨状。

李秋鸿戴上口罩，躺在床上。

“戴口罩干什么？”周浮生疑惑。

李秋鸿假装咳嗽两声，“我感冒了，别传染给你。”

“神经啊，”周浮生说着伸手摘掉他的口罩，“亲也亲了、做也做了，还担心感冒传染？”

李秋鸿立马把脸埋在被子里：“你别看，别看！”

“到底怎么了？”周浮生拉住他手臂把人拉起来，“脸上怎么了？过敏了？”

李秋鸿委委屈屈地说：“我去测化妆品，脸上就这样了。你不会嫌我丑吧？”

“怎么会，”周浮生单手抬着他的脸，“去医院挂个皮肤科，快起来。”

“我不想去。”李秋鸿想，要是去一趟医院，那今天挣得三百不白挣了？

“快点，你脸上不难受啊，起来。”周浮生在他嘴唇上亲了亲，“快起来。”

“死都不去！”李秋鸿抗议，誓死要守卫那三百。

周浮生脑中闪过点子，俯下身：“既然你不想去，那我们就做点别的事。”

“什么事？”李秋鸿不明所以。

下一秒。

“你别拽我裤子，我去，我去还不行！”

最终，他不情不愿和周浮生去了医院挂皮肤科，开了药。回家后，周浮生拿棉签抹上药膏在他脸上轻轻涂着。

“别再去测化妆品了，”周浮生说，“不是说以后成为顶尖的设计师吗？”

“不去了，”李秋鸿说，“我没想到过敏会这么严重，而且说给三百，我觉得又轻松钱又多。”

“那我给你一千，”周浮生看着他的眼睛，“以后不准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