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烬把盒子盖上,蓝玫瑰胸针再次隐于黑暗中,他看向裴行之,“你让我看这个做什么?”
裴行之退后两步,“不是看,是送你。”
“好端端的送什么礼物?”
“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能送礼物?”
“无功不受禄,你拿回去。”
“送出去就没有还回来的。”
薛烬手指摩擦着盒子的纹路,皱眉思索,又问,“这个跟明天的约会匹配有关系吗?是节目组要求的吗?”话落他就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查看心跳APP里的消息。
荧光亮起。裴行之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聊天列表第一位是他的名字,裴行之说:“没有关系,不是节目组要求的,就是感觉这枚胸针很适合你,所以就想送给你。”
“朋友之间互送礼物不是很正常吗?而且过几个月就是我生日,你到时候可以还给我生日礼物。”
薛烬疑惑,“可是——”
再过几个月是几个月?而且下了节目他们难道还有机会见面?
裴行之立刻出声打断道:“难道那个姓桑的送你礼物,你也会这么百般推脱吗?”
“桑渝白没有送过我礼物。”
裴行之点头,微微低头,努力压下唇角上扬的弧度:“那个姓萧的呢,他送你礼物你也会推脱吗?”
“我俩是很多年的发小,不一样。”
裴行之:“那就是新朋友比不上老朋友?”
视线对上,薛烬闭了闭眼,指尖捏了一下盒子,算了,搞不懂这个节目组捧着的皇帝赶着上门给他送礼物是什么意思,转而问起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个很贵吗?”
“不贵。”
薛烬问完后就感觉这个问题不太对劲,对于裴行之而言,一个东西背后的数字后面得有多少个零才能算贵呢?于是他换了个方式,“这个胸针是什么牌子的?”
裴行之:“没有牌子。”
“你确实没有糊弄我?我有空会拍照搜索的。”
“没有。我对你绝对真诚。”
“……好吧。”
薛烬稍微松了一口气,没有牌子的东西应该不会太贵吧,就算是纯手工打造,这个胸针好像也没用太多白金,材料上也不会太贵。
他最后求证的问了句:“真的不贵?”如果真的要回赠生日礼物,价格需要注意。
“一点都不贵。”
裴行之答的很认真,薛烬跟他对视整整了一分钟才移开,见裴行之目光沉静,丝毫没有说谎的心虚感和愧疚感,心里渐渐有了几分底。
上楼,进卧室,薛烬拿出胸针在衬衫上别了下,对着全身镜看了几眼,确实还不错。
裴行之在门边默默看着,不发一言。
薛烬试带完一次后就把胸针放回到盒子里,顺带取下手上的两枚银戒,一起放进饰品存放的抽屉里,裴行之看到这里心里才稍微放心了点,薛烬应该是信了吧。
信了吧。
……才怪。
薛烬第二天一早醒来就把那个盒子带到阳台上,用手机对准胸针,正面侧面反面背面都拍了几张照,还对着光录了段视频,然后发给萧如玉,让他去查查这枚胸针到底是什么来头。
拍完照后他又小心翼翼的收好胸针,把这个盒子放到衣柜的最深处。
中德混血、裴家出身、年纪轻轻却名声享誉临海市的NOMO总裁送的能是普通的东西?
要真是什么常见的奢侈品牌,薛烬倒是心里安稳点,可偏偏裴行之说是没有牌子,那八成,不,九成就是什么古董或者是收藏品。
刚发完消息,他正准备转身回去睡个回笼觉,手机上就插进新的消息。
桑渝白:醒了吗?
薛烬:没醒。
桑渝白:……
薛烬:说。
桑渝白:呵,对你的老同学就这么不客气吗?就应该把这些聊天记录截图发给你那一百多万粉丝看看,吹什么脾气好呢。
薛烬:睡了。
桑渝白:我靠!你他妈别睡呀,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可以聊天的时间!
桑渝白:喂?睡了吗?卧槽!
桑渝白:卧槽!真睡了?你是猪吗?说睡就睡?
薛烬:骂人拉黑。
桑渝白撤回一条消息。
桑渝白撤回一条消息。
桑渝白撤回一条消息。
桑渝白:我没骂人了哦……不可以再拉黑我了!你都拉黑我多少年了,上次聚会才好不容易把我拉出黑名单的,班长还问我为什么要让他联系你,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干了什么破事。虽然我们当年是有一些摩擦,可你这个人也太记仇了吧。
……好困。
远方的天际线还是一丝渺茫的鱼肚白,平静的海面撒着破碎的金斑。
薛烬看到桑渝白的最新消息时,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打字都嫌累。他是真困,昨晚快3点才入睡的,现在才六点零五分……
桑渝白:嘿,你猜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
薛烬:(语音:不猜)
桑渝白:你猜一下,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薛烬:(语音:你再说废话就拉黑。)
桑渝白的“卧槽”都已经打在屏幕上三四次了,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最后还是默默删掉,忍了一肚子气,打字道: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你期不期待啊。
他发完这条消息后,就单手拖着下巴,在等薛烬的诧异和惊讶甚至是惶恐的语音条。
薛烬:(语音:欢迎加入我们综艺。)
卧槽!
桑渝白头皮一阵发麻,手一滑,手机都差点摔到地上了,他手舞足蹈的用双手接,手指激动的根本打不出字来,只能发出语音条:你是怎么猜到我会加入你们综艺的?
薛烬:(语音:太困了,我睡了。)
桑渝白:卧槽!你特么别睡啊!!!!卧槽!!
桑渝白撤回一条消息。
桑渝白:你是真睡了?你居然没回我消息你也没拉黑我??
桑渝白捧着手机蹲在铺着超长羊毛毯的地上又等了整整五分钟,最后试探的缓慢地发了句:你特么?
五秒后赶紧撤回,又紧急发了句:对不起。
消息没有被拒收。
桑渝白这才彻底信了,薛烬是真的去睡觉了。他也只好揣着一肚子,滚回衣帽间,去选今天盛装出席的着装了。
等到薛烬看到那条对不起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薛烬没回。桑渝白这人就是那样,薛烬发现,只要他越把桑当正常朋友相处,桑就越来劲,越会得寸进尺,反倒是不搭理他不理睬他不捧着他,桑却变成正常人了,能听话能干活能安静……
天光大亮。
薛烬起床,拉开窗帘,阳光从屋外洒满地板和床铺,皮肤上温热的触觉,仿佛游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最近临海市升温了。
薛烬在阳台深吸两口气。
裴行之恰好也醒了,推开门正好撞见薛烬拉伸筋骨的场景,看了半晌,忽然看向眼前波浪掀起的海平面问:“你去过楼下的健身房吗?”
小屋的一楼有间健身房,跑步机臀推器划船机还有动感单车,常见的基础的健身设备一应俱全。
薛烬又拉了下胳膊,“没空。”
他每天早上七点多就要挤地铁上班,晚上赶着下班,回到小屋吃完饭录完节目也是十点多了。特别地,最近还会莫名其妙沾上一些烂事,比如医院体检,比如同学聚会,太忙了。
裴行之点头,顺其自然地建议道:“如果下午没事,我们一起去楼下练一下?正好我也很多天没练了,冰箱里还放了些牛奶和香蕉,我们练完后还可以补充一下快碳和蛋白质。”
薛烬想了想,回过头,比了个OK的手势。
俩人并肩在洗手间洗漱,下楼吃早餐。
薛烬的手机响了,他为了避开摄像头又回到卧室里接电话。
裴行之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在一堆或奇怪或惊讶或疑问的眼神中取出打包盒,走到微波炉边,开盒,放进去,加热,成功得到了厨房和餐厅里所有嘉宾的注意。
“呜呜呜”磨咖啡豆的背景音乐中。
周青石低头,用大拇指拂去牛奶盒上的水珠,忽然问:“裴总,昨晚我们吃完饭回来时应该没打包剩菜吧?”
裴行之还没开口。陆景和走进来拿酱油和生抽,孜然和花椒的味道这时已经在厨房里完全散开了,陆景和用鼻子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顿住,诧异的看向裴行之,“你昨晚什么时候点的烧烤?这么不健康……脸上不怕长痘吗?”
裴行之慢悠悠的转过身,双手插兜的靠在岛台边,“不是我点的。”
任谁这时候看他,都能轻易发现他眉目间藏不住的笑意。
……他在神气什么。
陆景和皱着眉头想。
周青石瞥了一眼裴行之后,脑子动了动,便明白了大概,默默转头,不再看某人,专心倒牛奶。
偏偏陆景和还在那没眼力见的一个劲儿地问:“那是谁点的?”
“大晚上点外卖怎么不叫我一起吃?我晚上打游戏打到凌晨一点多其实也挺饿的,叫我一起吃呗。”
裴行之看了他一眼,随即淡淡道:“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卧槽!他……
陆景和瞬间捏紧拳头,刚想发火质问,脑子里顿时浮现了上综艺前俱乐部老板给的忠告——就算搭不上关系,也千万不要去惹裴行之。拳头这才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