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校庆的时间在晚上，高三上完最后一节课给了些去吃饭的时间，然后就回来整队去体育馆。

徐棉跟着黎昀先去了，班级缺了两个人班主任李老师也没发现。

体育馆下面的休息室成了临时的换衣间，徐棉他们去的比较晚，等到了的时候换衣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手里拿着黎昀要换的衣服，等关好门转身回去看黎昀的时候，他已经拉下校服的拉链脱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拉住卫衣的下摆直接脱了下来。

黎昀伸手拢了拢被弄乱的头发，手放在校服裤的松紧带上，视线和刚回抬头的徐棉相接。

宽大的校服下遮住的是很好的身材。他的肩膀很宽，一段有力的腰身和不夸张的八块腹肌，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很好看。

徐棉只觉眼前场景的冲击力很强。

他的视线顺着黎昀的手逐渐往下挪到了没入裤腰的人鱼线，再往下便不敢再看了。

徐棉眨了眨眼，脸颊有些烫，但还是不紧不慢的、装作沉稳的，坐在桌子上，眼神毫不避讳地欣赏着。

黎昀伸手接过了他拿在手里的衣服，然后穿在身上。手放在自己的裤腰上准备脱的时突然顿住，看向徐棉眉毛一挑。

想看？

徐棉没懂黎他的意思，黎昀以为他真的想看。

所以黎昀刚拉下裤腰的时候，徐棉像一只浑身炸毛的猫一样，头飞快地偏向一边，露在黎昀面前的那只耳朵红的几乎要滴血一般。

耳边传来一声黎昀的轻笑和衣服布料的摩擦声。徐棉顿时觉得有些无措，双手不知该何处安放。

等耳旁没了声音，徐棉才反应过来，啧了一声。这样真的显得心虚极了，明明是他自己要脱的，我害羞什么？

徐棉的手撑在自己的身后，转过头来，身体微微后仰抬着头望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的黎昀。

“靠那么近干嘛？”徐棉问。

“要上台了，有些紧张。”黎昀说。

徐棉不敢置信的啊了一声。

发过那么多言、参加过那么多比赛，上台会紧张？徐棉不信，但还是好笑的问道：

“唔，那请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黎昀靠的愈发近，近的呼吸都要缠绕在一起，脸上任何的小表情都无处遁形，尽收眼底。

睫毛垂落，眼神向下注视着徐棉，手悄悄地揽上他的腰，稍一用劲距离就已消失。

嘴唇蹭在他的嘴角边。

像是故意的，若即若离，短暂的触碰后又瞬间分开，吊人胃口。

这个人实在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绅士。

这样的举动总带着引诱的意味，徐棉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去吻他。

向前、偏头、靠近。

他闭着眼，全然不知自己面前的人睁着眼看着他所有的小动作。

黎昀的深色瞳孔如同外面黑夜一般的宁静，眼神中有种悠然的温柔，静静地垂眸打量着徐棉。

一次次的擦唇错开，徐棉像是受够了这些小把戏一般，“你……”

黎昀喉间逸出一声哼笑，揽在他腰间的手向上捧住他的头，敛下神色不再逗弄。

一下又一下，虔诚的轻啄着。两人眼神对视着，没由来的一同笑了出来。

真是奇怪，明明他没有肌肤渴望症，偏偏和黎昀碰到一起的时候却像个瘾/君子。

徐棉从桌上跳下来，然后收好黎昀换下来的衣服，拿好手里的相机，跟在黎昀身后兢兢业地当好自己的小助理兼摄影师。

——

体育馆中央的场地搭建的舞台很大，灯光音响一应俱全，嘉宾、学生和家长已经全部就位。

“啪嗒”一声，场馆里的大灯被关闭，偌大的场馆里只有手机屏幕的光。舞台上的灯光被打开，后面的电子大屏滚动着前不久在学校里拍的微视频。

主持人语气激昂地在上面介绍着附中的历史、校长和来宾，“下面有请我们尊敬的吴校长上台发言。”

徐棉靠在一旁的门上，注视着旁边正在垂眸看着稿子的黎昀。

手里握着的相机里不知道有多少张他光明正大偷拍的照片了。

徐棉注意到校长的演讲已经结束了，他伸手碰了下黎昀的手，催促他：“快到你上台了。”

黎昀反握住徐棉的手，嗯了一声，然后听见前面的老师在喊自己进去，他转头靠近徐棉的耳朵。

“乖一点，别乱跑。”

徐棉汗颜，“我又不是小孩子。”

黎昀短促的笑了一声，然后走到了舞台那边，在主持人的话语中款款上台，在话筒处站定，得体又大方。

淡然的眼神落在前方，声音像是溪涧潺水一般缓缓从音响里传出，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墨黑色的头发和眉眼，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挪不开眼睛。

徐棉在黎昀走之后便去了舞台正对面的位置，他站在那里举好相机，等待拍照。

可当他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时候，徐棉的手像是僵住一般，眼神被完全占据，周围的环境完全被虚化了，只剩下黎昀。

短短几分钟的演讲在徐棉眼里却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每一帧都珍贵。

“谢谢大家，我的发言到此结束。”

鞠躬，下台。

话音骤落，大家才如梦初醒，这么短？怎么这么短！怎么能这么短？！

后起的掌声像潮水一般，连绵又热烈。

黎昀下去之后坐到了最后一排靠边的位置，台下灯光模糊，没有注意旁边带着帽子的人，他拿着自己的手机准备给徐棉发消息，问他在哪。

消息还没发出去，黎昀的手臂突然被旁边的人给抱住了。

“在找我吗？”

声音甜腻又暧昧。

黎昀回头一瞥，只见徐棉拿掉了戴在头上的帽子，卡在了旁边人的头上。

孙小磊被这一帽子搞得不知所措，然后转头看见了坐在徐棉边上的黎昀，笑着打了声招呼。

然后才知道原来刚刚拿走自己帽子只是为了逗男朋友。

果然是他错付了……

“周谌什么时候上台，我手里的相机已经迫不及待了。”孙小磊跃跃欲试的问道。

徐棉往台上瞄了一眼，“估计快了，他们是第二个。”然后又看了孙小磊一眼，感觉他眼里快冒出光来了。

这要是拍出来了，感觉以后周谌在孙小磊这里就应该换一个黑历史了。

同情，但实在好笑。

他转头看着旁边的黎昀，悄悄地挪动自己的位置靠他那边靠，等整个人都要贴上去的时候黎昀才幽幽转过视线来，低头看着他。

他开口解释说：“有点冷……”

场馆里开了暖气，不但不冷反而很热。

黎昀挑眉笑了一下，点头，像是接受了他这个蹩脚的理由。

徐棉自己却忍不住了，笑了出来，这什么理由，他快热死了。然后靠着他的耳朵小声说：“我就是想离你近一点。”

黎昀：“嗯。”

徐棉：“你刚刚在舞台上，离我好远。”

他说的其实不是距离。

在无数个瞬间里，他不止一次的感到庆幸。

庆幸这个人属于自己。

——

音乐切换，舞台灯光突然熄灭，零零散散听见上台的声音，周谌他们的节目也在孙小磊的殷切期盼里登上舞台。

前奏响起，聚光灯照在周谌和他旁边的女生身上，伴随着音乐的节奏，变换着自己的动作。

But a dozen dying roses at our feet

Your timing is perfect Ironic to me

Showing up the moment that you shouldn\'t be

转身，蹲起，跳跃。

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抓人眼球。聚光灯下的每一根发丝都在溢着光芒。

收在白衬衫下的好身材随着舞蹈动作的幅度显露出来，现场的惊呼一声接一声。

旁边负责拍照的孙小磊已经惊的下巴都合不上了，晃着头感叹了一句：“这个场面完全可以算作是周谌的人生高光时刻之一。”

“这波简直纯纯来吸引小姑娘的。”

“我说他怎么愿意上台表演的，感情都用在了这个上面。”

“这男的真有心计！”孙小磊咬牙切齿对徐棉说，然后转头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给周谌拍照片。

徐棉笑了一声，这次确实是有些出乎意料。

他转头想看一眼黎昀，结果刚转过去就对上了黎昀的眼神，握在一起的、藏在暗处的手还没有松开。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就开始看自己的，又或是一直没移开过。

他下意识的捏了捏黎昀的指尖，询问道：“怎么了？”

黎昀看着他，然后缓缓低头，轻声叫了句：“徐棉。”

徐棉应了一声，然后耳边传来了他的下一句。

“我们私奔吧。”

繁杂的交谈声、掌声、音乐声霎时间全部像云一样消散，脑中、耳边一直回荡着黎昀刚刚的那句话。

徐棉不知道自己应了声什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拉着手跑出了体育馆，跑到了操场。

骤然从温暖的地方跑出来还有些冷，跑起来的风全都灌进了衣袖里。

他们跑去了那栋废弃的实验楼。

徐棉被黎昀拉着随意进了一间教室里，没有灯光，只有不远处路灯照进来的昏黄色的光亮。

两人靠着墙平复自己的呼吸，起伏不定的胸膛里心脏跳动的频率很快。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又像极了做了什么的样子。

徐棉抬头看着这间教室，突然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一架钢琴，他笑了一声：“今天刚说了还没有听过你弹钢琴，你就带我进了这间有钢琴的教室。”

他的手指戳着黎昀的手臂，“你故意的，黎昀。”

黎昀也笑了一声，走到那架钢琴旁边，坐到琴凳上掀开盖子，然后抬眼望着靠在钢琴旁边的徐棉。

垂眸注视着，手指抚上琴键按压下溢出音符，连在一起汇成曲调。

徐棉此刻才觉得言语是空白的东西，因为此刻的他实在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段演奏。

徐棉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垂眸看着黎昀，清了下嗓子然后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啊？”

黎昀笑了一声，眼神直视着他，眼底里的温柔像水一样溢出来，然后缓缓说道：

“属于你一个人的‘仲夏夜之梦’。”

没能把这首曲子在盛夏的时候演奏给你听是一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