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医院。
“没办法了吗…..”苏尚问。
秦罄背对着苏尚,脸看向窗外:
“医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他的伤太重……十几刀,刀刀命中要害,刀片上还抹了毒。”
“应该还有救的,我听说即使全身炸烂,只要还留着口气,就都能救。”
“已经尽了能力范围内的最大努力了,但很遗憾……我知道你们的关系…….趁他还在呼吸,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如果是上将您呢,如果现在躺在那里的是上将您,军方肯定会有’能力范围’的救治方法吧’。”
“…不管躺在那里的是谁,军方都无能为力….”
“不可能…..肯定有办法能留住他的性命。”
“即使有办法,顶多只是暂时延长生命而已。他救不回来了。””
“呵呵…..对,他只是个雇佣兵,不值得那样去做……”
“苏尚,你是军人,出身名门,很多事不需要我解释。”
“所以你会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对吗秦罄。”
“……你以为我不难受吗……”秦罄转过身,他双眼通红,脸色不比苏尚好看多少。
“但你会做的仅此而已。”
“别说废话了去看看他吧,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短喙山雀……”苏尚说。
“什么?”
“别问那么多,你应该知道要联系谁,去旁边的房间和那人通个话,告诉他说我的诉求是尽全力救活钟南。”
“…….”
“快去!没时间了!”
秦罄咬了咬下唇,大步冲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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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
苏尚和秦罄并肩站在抢救室的透明落地窗外,抢救室内的医务人员忙碌地做着各项准备,钟南将被转移到唐五继续救治。
“真的想清楚了?”秦罄问。
“对。”
“但你的行为是叛国。”
“这是我能力范围内的唯一方法。”
“等着你的是一条死路。”
“我只想让他活下去,和这个相比,其它都不重要。”
“如果他没能坚持下来呢。值得吗。”
“…..治少,我尽全力了。”
“……”
“我能进去吗?就一分钟。”苏尚问。
“……可以。医生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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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的爱吗——
秦罄问自己。
见到的第一眼就很喜欢,然后费劲心思将钟南留在身边,满足他的要求,对他好,任由别人在背后散布流言蜚语——随他们怎么说,秦罄不在乎,甚至可以说一直在享受着一些流言蜚语。
他和钟南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扰乱军纪的地方,只能靠这些流言来完成不切实际的想入非非。
——我对你不一样,别人都能看出来,为什么就只有你不明白呢钟南——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我?我做了这么多你都看不到吗?我做的这些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但从他接受放弃救治,而苏尚宁愿叛国那一刻,心中那股理直气壮忽然就散了。
自己不难过吗?怎么可能,看着躺在那里了无生气的钟南,撕心裂肺的痛让他窒息;不敢睡觉,一闭眼脑子里全是满屋的血红。
确实有超出“常规”的救治规格,但只会用在国家和军队最高级别的政要、将领身上,怎么轮得到钟南,自己也没有任何资格去帮钟南争取;并且钟南伤实在太重,真的救不过来了。
因此这从来都没出现在他的选项中。
而苏尚,那么轻轻松松就背叛了国家、抛弃了自己的一切,就为了毫无希望的可能性。
怎么做到的?秦罄想不明白,自己的思想没办法和愚蠢的叛国者同频。
钟南遇刺的原因还在调查,大概率是误伤,那个警卫员应该是被下了药做了诱导刺杀自己的,神志不清下只认得少将的外套,然后便下了手。
钟南帮自己挡下了这一劫。
这是唐五内部派系之间的撕扯,他一定会让对手付出代价。
秦罄看着身着防护服的苏尚走进抢救室,在床前蹲下,拉起钟南的手亲吻,沉默地望着钟南的脸的,然后在医务人员的劝说下离开,走出抢救室,被卫兵带走。
钟南被转移到一个金属舱内,被医务人员迅速推出抢救室,一群人洋洋洒洒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而秦罄还站在那里。
他抬起手,蹭了一下脸颊。
他的手背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