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万嘉旅,”麻薯刚睡醒,金毛蓝眼的,满嘴国粹,“昨晚上加你那个高二这学期才转过来的那个学妹,隔壁篮球队那谁不是也追过,从初中追到现在他都没追到。”
“什么玩意儿就是「他都」?”万嘉旅切了一声,隔壁班那个傻大个万嘉旅可不待见他,“怎么着天底下姑娘都得被他追到啊?”
“没那意思啊,”麻薯说,“那不也是都打赌你俩能不能谈呢吗。”
“真没素质,交个朋友被你们说得,那能拿女孩儿来打赌吗,”万嘉旅合上了课本,“万某得发自内心喜欢才行。”
“我信你的鬼万嘉旅,你那个抖音同城的点赞,那擦边擦得你发自内心喜欢呗。”麻薯说,“对了,你过年搞的那个呢?”
万嘉旅的椅子翘着一摇一摇的,怎么着昨天那电话的感觉,纪榆有点儿没事找事了,他还没干嘛呢,那款式跟自己撒泼似的。
“闹小脾气呢,”万嘉旅说,“回头哄一下就成了。”
万嘉旅话音刚落,隔壁那个傻大个就来了。
说是傻大个人家也没多傻多二的,长得还是周正的,个儿挺高,穿着体育生的运动棉衣过年了好像搞了个锡纸烫,他往万嘉旅面前一站。
万嘉旅往后仰着椅子,往前一丢课本,“干什么呀?”
“你别碰她。”傻大个说。
“缺心眼呢你,”万嘉旅插着兜站起来,“你来这儿找场子啊。”
麻薯为此特意戴上了眼镜观战,拉了下万嘉旅的衣袖,“嘿嘿那姑娘八成对你有意思,不然能给急成这样吗。”
傻大个瞪了麻薯一眼,麻薯说,“万嘉旅,我他妈绝对猜对了。”
“行了诶,”万嘉旅说,“各凭本事呗什么毛病你来指挥我来了,上课了兄弟,别在这耽误我晒太阳。”
傻大个说,“你又不是真心的,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我对你是真心的行吗,”万嘉旅翻了个白眼,“我就是为了气你,行了吗。”
傻大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边上的麻薯都要笑岔气了。
傻大个走了,周围的同学都在乐。
“你咋那么能恶心人,嘿嘿嘿,”麻薯说,“还好你不是同性恋,不然他真的要吓死了。”
前座转过来说,“我们去篮球场,他们人都不齐,非得说先占场子,万嘉旅你不行就给那学妹追了得了,他伤心几天不去打球了正好给我们腾场子。”
“你怎么不去追,”万嘉旅拿书扔他,“你让老子去?”
“我他妈也得追的到啊,不然只能给她加战绩,”前座说,“没点魅力,追不上啊。”
魅力。
这个是一个很魔性的词语。
万嘉旅有不少前女友,他们爱的好像都是万嘉旅的钱跟脸,这倒是也不怪他们,要是对风流富二代掏了真心,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万嘉旅有个初恋,快要高中的第一个夏天,恋的一个比他年纪还大点儿的姐姐,姐姐还在上大学。
姐姐是个有魅力的女人,起码在当时的万嘉旅看来,她叼着细细的烟,眼角狭长,窄窄的鼻梁左边鼻翼带着一粒小痣。
万嘉旅的第一次当然送给了初恋姐姐,他们恋爱未到一周,姐姐比他有经验,一晚上折腾了很多次,从最开始的羞臊到后面凌晨三点少年逐渐摸索到快乐,那时候的万嘉旅像只小公狗,不吃麻辣烫也可以做个七次郎,姐姐被折腾得说自己上厕所都要痛。
她当时总有秘密,她在花销上总是不肯占半分便宜,万嘉旅送的礼物基本都被等价回馈,她会画画,她会只穿着一条内裤在家里画画,硕大的画架上她画各种野性的动物,垂眸的菩萨,还有破浪的男女。
姐姐叼着画笔,她的头发被一支画笔盘起,零落的碎发掉在她的额角,她跟万嘉旅说,她要去山上修行。
万嘉旅旷课了,他去找姐姐。
深山曲径,荒草寺庙,和尚清修。
万嘉旅看见了姐姐。
她在画被豹子追赶的男人,在画被蛇缠绕在胸口的女人。
姐姐穿了素净的衣服,却看见起来格外涩情,这一想,好像甄嬛凌云峰主题酒店。
姐姐抽着烟,吹了一口在万嘉旅脸上,“找过来就不礼貌了哦。”
姐姐捻灭了香烟,万嘉旅忘不了她支着腿夹着烟,那用红色的颜料点兔子的眼睛。
他的初恋无疾而终。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万嘉旅只是真心地喜欢过这个初恋。
“我草,万嘉旅。”麻薯撞了一下他,转着笔出神的万嘉旅啊了一声被拉回了思绪。
麻薯翻着手机说,“酒吧新来了个乐队,这他妈瞧着女团配置呢!经理发朋友圈了,去看看啊靠,这得多嗨。”
“啧,懒得去。”万嘉旅趴在课桌上,“烦死了。”
“干什么呀,被学妹迷住了?守男德呢?”麻薯说。
“我去你吗的,”万嘉旅说,“你自己要去就去,你拽我干毛线。”
“求你了兄弟,”麻薯开始拽万嘉旅袖子,“你不去我一个人怎么玩啊,老子给你补作业,你喜欢那球鞋,兄弟送你了行不行?”
万嘉旅有点动心,又想起来纪榆这个傻逼这两天都没怎么理他。
他指着校门说,“那...咱学校的墙也翻不了啊。”
万嘉旅还在微微愣神的时候,高二的学妹约万嘉旅吃饭。
麻薯看了一眼说,“完了,那傻大个要气疯了,今天可不能去打球,容易被他的球砸。”
“砸?”万嘉旅呆了一下,嘿嘿一笑,“我草,这去酒吧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麻薯略一思索,“行,我让他一起砸,嘿嘿。”
俩人眼睛一对,直接坏水翻倍。
今天才是上学的第二天,麻薯这一头的金发也是够亮眼的,他妈妈虽然长得眉眼深邃怪有风情但是被他爹耽误了,所以他也就长得一般,真要比起来,万嘉旅比他长得漂亮。
万嘉旅的漂亮是有点儿攻击性的,嘴又刻薄,幽默也是参了一点,大部分也得看他心情,但是他身上那点儿气质要是具象化的表达就是「我他妈就是渣男怎么着吧」。
磨磨唧唧地熬到下午结束,看着那大傻个端着篮球去球场,万嘉旅一伙儿直接开了急速就去了,人家刚在那站定,麻薯就往大傻个脚边砸球,“嘿还打球呢,心真大呀,万嘉旅,带糖没?”
“什么糖啊?”
“你跟学妹的喜糖啊。”
傻大个显然受不了单纯的学妹要被万嘉旅这种纯渣男骗,哐当就把球砸了过来,麻薯立马就动了手,嘴里骂骂咧咧,“我们中意友好关系都要被你搞砸了你奶个腿的,我给你一个意呆利炮!”
两群人混在一起,最后以教导处跟保安组都出动了才拉开,监控很清楚,就是傻大个才先来万嘉旅他们班挑事儿,接着就有了球场斗殴,万嘉旅属于被打了。
万嘉旅跟麻薯两人都负伤了说自己脑子痛得不行,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要是要回去修养,还得找家长带回去,他俩可不给自己找麻烦。
“算了,我爸看了肯定还跟他没完,别通知家长了,有责任我自己担,我就是胸口有点闷,”万嘉旅可怜巴巴地说,“就我自己去医院看看就行了,别给老师添麻烦了,今天的事他也不是故意的,男生打球有点事儿很正常。”
班主任本来要陪同,硬是被万嘉旅拒绝了,“我到时候拿着检查单子回来还不行吗老班。”
万嘉旅得去医院走一趟,他准备开完单子做个脑子的CT就打算去酒吧。
为了防止还得等,他给赵一舟发微信:「给我排个速度最快的ct,完了酒吧见,来他妈个女团兄弟跑出来了。」
「6」
一出来万嘉旅发现自己的车还在纪榆手上,到这会儿万嘉旅想起来纪榆了。
万嘉旅还在思考要不要去见纪榆一面,微信响了 。
1舟:「嘛呢,麻溜的,等你呢。」
masua:「定位了啊,A888,你先过去,兄弟随后就到。」
诶,先玩完再说吧,那老实巴交的又跑不了,大不了道个歉哄一哄完事儿。
跟兄弟玩才是最要紧的!
万嘉旅给赵一舟发了个定位,按住说话,“过来接我一趟,我车没在。”
万嘉旅站在校门口的角落还没抽完两根烟,赵一舟开着他那溜光水滑的小跑车来了。
万嘉旅上了车,“走着。”
赵一舟认识的全是药代,收入比医院的大夫都高,去医院都是轻车熟路,拍了个肩膀就插队做了个检查,单子还是烫的就出了医院。
“嘿嘿我靠,”赵一舟说,“宋世煜还没回来啊。”
“不知道在哪呢,这傻逼护照叫狗咬了,我估计他自己咬的。”万嘉旅点了根烟眯着眼睛说,“一会儿麻薯出来。”
“那意呆利白鬼啊,”赵一舟说,“你们这帮坏小子都能坏一块去,整个津宁就你们几个小子最坏。”
“得了吧你,”万嘉旅按着手机,“白鬼都到了。”
“你那个白鬼我记得刚来的时候是不是说中文不怎么行来着,”赵一舟说,“当时他妈都怕他自闭了,求神问药的,这种钱最他妈好挣。”
“他妈天天掐自己人中呢,”万嘉旅说,“他爸妈都学霸,不知道生个什么玩意儿。”
“这不是让你带得挺好。”赵一舟前面打着弯,前面就到酒吧了。
“去一边去。”
这酒吧万嘉旅没少来,上次带的纪榆也是这儿,叫「反应炉」,搞得跟什么实验基地似的鸟名字。
「反应炉」这三个字挂得老大,字体看起来就跟破败的得要掉下来似的,做的特别旧,晚上的时候看不出来,这半天不亮的时候看就能看见边上的生锈的钢管,而三字背后确实透明的玻璃全是红色蓝色的火线,像一块坏掉的电路板。
“走着。”万嘉旅今天穿扎染渐变的嘻哈牛仔裤,配了件苹果绿的皮外套,他只扣了立领的扣子,其他的随意的开着,他背了只海军风的小包,为此又配了个蓝白相间的毛线帽,他的头发被压住,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眼睛。耳钉坠了颗欧泊红的珠子,不规则,有点骚。
万嘉旅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吧台上有人在热场唱歌,经理过来送了酒,打招呼说一会儿让新乐队过来打招呼。
万嘉旅大开着双腿歪在沙发上,他指尖点了根烟,感觉这场子才有安全感。他打了个哈欠看手机,翻了一下纪榆的课表,又翻了下备忘,今天纪榆得去卖课啊。
妈的,还管他干什么!
赵一舟去打了一圈招呼,这兄弟在医院的时候人五人六的,进了酒吧也是一骚/货,瞧瞧这穿着金线的格子裤,灯光一打闪闪反射,上衣上的logo也够镭射的,他头上戴了个发窟,现在一脑子都在发光,他端了杯酒,麻薯也到了,这小歪果仁这时候想起来他是意大利特产了,整个扮得跟绅士似的。
麻薯时间不多,让经理今儿个赶紧让女团上来,喝点酒他们就得走。
但是女团的时间还没到呢,游走在酒吧的各路人员倒是先上来敬酒了。
万嘉旅也认不清楚脸,闭着眼睛喝就完了。
“我不能多,别明儿睡过头了完蛋。”万嘉旅闷了两杯洋的。
赵一舟说,“好看的弄几个来表演表演啊,这光摸黑喝啊?”
“你喜欢哪个?”赵一舟瞄了一圈,“那个成不成,穿亮片吊带衫的那个。”
“胸太大了,我晕,”万嘉旅贱兮兮地笑,“别了吧。”
“你晕?”赵一舟不可置信地说,“兄弟你他妈搞同性恋去得了呗,那平的,你不晕。”
“啧,搞搞也行。”万嘉旅一嘿嘿一乐。
“你别吓唬人啊,”赵一舟拧着眉毛,“你最好弄女的,你要是男女通吃的,以后这地儿你没的混,那女的现在不怕花心的,就怕同性恋,骗婚生娃守活寡,有苦那都说不出。”
“你说什么呢你,”万嘉旅有点心虚,“逗你玩呢。”
“你逗没逗我玩你心里清楚,”赵一舟的脸色严肃起来,“上次你带的那个一身穷味那个,谁跟他说话他都不太近,擦着你的腿就过去了,叫他敬酒的时候你就那手端着杯子挪了一下他就去了,你玩个骰子往后仰那会儿他就结巴,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家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要是搞同性恋,你瞧瞧你爸能给你什么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