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嘉旅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他叼着根棒棒糖，换了件粉色的机车服，松松垮垮的浅蓝色牛仔裤，浅咖色渔夫帽遮住了他的眼睛，有人路过都会多看他几眼。
纪榆背着单肩包面无表情从教室出来，万嘉旅手肘靠在栏杆，朝他打了个响舌，只是两个模糊人影从他眼前路过，再看见他的时候眼眸里已经沾上了遮都遮不住的惊喜。
“作业做完了？”
“有毛病吧你，”万嘉旅刚露出的牙一下子收回来了 ，呲了一下，“看见我只会问作业啊？”
路过有人看他们，这二人放在一起实在养眼。
“问点你万哥爱听的。”万嘉旅说。
万嘉旅爱听什么，纪榆想了一下，“今天很帅。”
“嗐，随便穿一穿。”
随便穿都把纪榆压在最三箱子里面最下面的找出来了，纪榆都不用想就知道万嘉旅又在酒店搞破坏了，他回去又有一堆的活儿。
“要回去给你收东西，”纪榆问，“饿不饿？”
“还成，最近你们学校的附近的东西我都吃够了，”万嘉旅说，“去我学校边上吃吧，顺便把东西放那儿去。”
二人往酒店走。
“本来吧我找人送学校去就行了，”万嘉旅说，“但是我他们放东西我老找不到。”
纪榆说，“.......你自己放的你也找不到。”
他已经开始习惯万嘉旅了。
“嘿你怎么说话呢，”万嘉旅说，“我那是随性。”
“嗯。”
纪榆一进房间就被随性到了，稍一迟钝之后就开始重新收拾东西。
试卷倒是做了几个字的，做着做着就开始龙飞凤舞，估计做试卷的时候边上的牙签都比试卷好玩，堆出了个小房子。
充电线又在地上踩脚，纪榆给他收起来缠好；挂烫机也来不及给他熨衣服了，只能匆匆叠好给他放进箱子，万嘉旅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纪老师，”万嘉旅还在补兵，音乐声巨大，“我想把你叠起来装进口袋里去上学。”
纪榆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眼睛瞟了一下床头柜。
纪榆把打火机跟烟还有烟灰缸茶杯给他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啧我真服了，”万嘉旅游戏人物死亡间隙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夹在指尖，“纪老师，你怎么就这么体贴呢。”
纪榆继续收拾东西，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游戏。
“你要打游戏啊？”万嘉旅问着话，心思还在游戏上。
“看你这把游戏还要多久。”纪榆说。
纪榆走进卫生间把他的洗漱用品都分门别类地放进洗漱包，只留了几件他日常用的。
“久的话怎么了，很快又怎么了。”万嘉旅抽着烟问。
“久的话我洗个澡，快的话就先走。”纪榆身上有一股消毒水儿味。
“洗澡？”万嘉旅从游戏里回神了，“哦，懂了，看我玩游戏不玩你，在这暗示我呢，给我上才艺展示啊？”
“......”纪榆抿了抿唇，拍了他的脑袋一下。
“我的正直是让我拒绝男色表演的，但是你非要表演，我怎么办，只能给你捧个人场。”万嘉旅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整个人就扑在纪榆身上，下巴蹭在他胸口，“纪老师...”
纪榆手掌拍着他的脑子就往外推，“东西放下吃晚饭回来再闹人，”然后把手机捡回来塞他手里，“你队友要骂你了。”
然后拉着万嘉旅手肘就往外走。
坐着电梯往下把东西，先把万嘉旅塞进副驾，再把箱子都塞进车里。
纪榆发动了车往他学校去，万嘉旅还在打游戏，边打还要边骂队友。
车行驶到一半，万嘉旅的游戏还是输了，他把队友都举报了一遍之后说，“纪老师，你学这个游戏跟我玩。”
刚说出口，万嘉旅息屏了手机屏幕，“算了，你还是忙你的吧，别耽误你时间了。”
纪榆的手捏紧了一点，他...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
“嘉嘉。”
“嗯？”
“......没事。”
“有事儿就说。”
“没有。”
“没有就现编。”
“......编不出来。”
“编不出来就说甜言蜜语。”
话还没落地呢，学校到了，今日家长来送孩子的特别多，有些稍微远点儿或者早就不想在家待着的学生今晚上就住这里了。
纪榆挂了档，开门下来推着万嘉旅的行李箱往学校走。
“傻逼学校，今天还不让车开进去啊？”万嘉旅从副驾下来的时候埋怨了一句，“这他妈走什么时候去，真服了，老子真是一步也不想走。”
万嘉旅一扭头看见纪榆推了他仨箱子还背了两只万嘉旅的斜挎包。
纪榆说，“你要坐箱子上吗，推你进去。”
万嘉旅楞了一下，歪着头看他，“我这么大了坐箱子上是不是有点卖萌了，能有更酷哥一点的方式吗？”
“你不想坐箱子的话，前面门卫边上有保健室，应该有轮椅。”纪榆说。
“要是轮椅我也不想坐呢。”万嘉旅问。
“那你坐车上，跟我说一下你的宿舍号，我送进去弄好再出来。”纪榆扯了下身上的包。
“.....纪老师，你，会不会觉得我事儿有点多。”万嘉旅说着话，也是跟着一起走了。
“没有。”
他能帮上忙的本来就不多。
纪榆推着箱子跟万嘉旅并肩往他学校走。
“干嘛呀纪老师这表情还希望我给你多找点儿事吗？”万嘉旅问。
微不可查的一声嗯。
“那我要是找一堆屁事跟你无理取闹呢，就像现在这样。”万嘉旅说。
“你脾胃不好，天气也不好，容易虚。”纪榆说，“前两天去踢球了，你那个球鞋有点硬，脚后跟有点刮出血了，你不想走。”
“啊，”万嘉旅忽然笑了，“纪老师，你太给我找借口了，我就是纯懒，纯作，纯找事儿。”
“你...就是有点，”纪榆摸了下耳朵，“...爱撒娇。”
“你也可以撒娇啊，”万嘉旅的手在纪榆的肩上，揉了一下，眼睛眨了个wink，“撒个娇，万哥什么都答应。”
“......”纪榆舔了舔唇。
“机不可失啊。”万嘉旅一脸期待地说，“快点儿。”
“我觉得我撒娇...可能没用。”纪榆说。
“你撒过吗你就没用起来了，”万嘉旅说，“真的，绝对有用，来吧。”
“那你把...试卷做了？”纪榆尝试问。
“嘶，”万嘉旅说，“要不你还是当哑巴吧，别长嘴了。”
二人一路说话去往万嘉旅的宿舍，其他三人都已经收拾完走了就剩下个万嘉旅那块儿还没太多东西。
“随便弄吧，”万嘉旅说，“反正我也找不到东西。”
纪榆摸着洗漱台的热水，把万嘉旅的被子都拉下来重新除螨套上被套，又将他的桌椅擦了一次，把衣服都挂进衣柜里。
万嘉旅坐在凳子上玩手机，“纪老师，随便弄一下我们走了，一到这地方我就浑身不舒服。”
“马上。”纪榆给他收拾完东西额角都出了点汗，还在把他万嘉旅的鞋子都一双一双放进透明鞋盒，把鞋带都系好。
纪榆的手机在桌子上，万嘉旅都看见陌生号码打了两次了，万嘉旅伸手拿过来一看，自己的手机也震了。
万嘉旅的看了一眼，是纪榆那个麻烦的老爹。
纪榆还在那给他烫马克杯。
“纪老师，我去生活老师那一趟啊，要签字。”万嘉旅说，“你等我吧。”
“嗯。”
万嘉旅出了寝室，从楼梯转角上去。
万嘉旅接起了电话。
“喂？”对面的老头说，“万，万小老板，榆没接我电话呢，我这，我这...”
手机里混着麻将，扑克，男女，各类嘈杂的声音。
“万小老板，你有时间没得嘛，我，我有事找一下榆。”
“跟我说一样。”万嘉旅点了根烟。
对面的老头含含糊糊的抱怨着这儿的工作难找老板欺压人之后，万嘉旅忍不住打断了，“缺钱是吧。”
对面诶了一声，“榆没接电话，万小老板你这个账你和榆说嘛。”
烟雾让万嘉旅迷了眼，有点烦躁，不搭理估计他着爹还得来找纪榆。
“你弄个微信，你加我手机号我微信，”万嘉旅踩灭了烟，“你让人教你，我给你转过去。”
反正就是给几千块钱打发了。
“诶诶诶，好好好，谢谢万小老板，”对面的老头喜笑颜开，“你账你跟榆说，他忙，我总找不着。”
说的他妈的找到纪榆就有钱给他了似的，还真以为他儿子挣大钱了啊。
万嘉旅关闭了手机，往宿舍走。
万嘉旅路过窗户，看见纪榆坐在他的椅子上，桌子上堆了好几盒大大小小药，他正在一张一张写贴便贴，放进抽屉里的时候他看见了万嘉旅乱扔的一寸二寸照，他放进透明塑胶袋，要封口的时候，他又抿开，拿起一张仔细看。
他偷走了一张夹进了他自己破烂的钱包，看侧脸似乎有点笑意。
万嘉旅刚刚被无赖纠缠的说不上来的烦闷劲儿在这一刻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