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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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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来个你?”纪棠晃晃了靠在她身边的人,问道。

上官柳瞧完一眼,随即闭合上眼睛。法力反噬很不好受,先前强撑着和纪棠东拉西扯,也着实耗了他一番心力。

细小的雪沫落在桃花上,飒飒带响,红粉渐褪,枝丫上生出白梅朵朵。

雪树旁,白衣轻盈飘逸,青年身姿挺拔,眼神坚硬,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与如今的上官柳相差无几,只是稍稍稚嫩了一两分。分明是更为年少的人,气派倒很沉稳,颇为正经庄重,大不似纪棠见过的上官柳。

他的指一下一下敲打在乌黑的剑鞘上,泛着些许幽蓝的眼瞳,瞬也不瞬,看着前方,俊朗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纪棠看了一会儿,忽然扬起嘴角。

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并不很会做出一种姿态,要知道心思稳重之人,即便诸有细小动作,也断不会像他一样毫无章法。剑鞘叩击声,时急时缓,正说明他面上虽冷静镇定,心中却为一些事焦急烦躁。

必然不是件小事。

纪棠屈膝,左手支住下巴。白衣青年盯着来路,她的目光在他面上寸步不移。眼下她灵台清明,白雪落在身上,轻若无物,也不觉得寒冷,所以她兴致极好。

看戏之人摆好了姿势,只等着好戏开场时,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含糊不清的呓语。

纪棠转脸看去,只见上官柳紧闭双眸,身体蜷缩在一处,落雪微声,他束起的乌丝和衣口胸襟上淡淡血痕,正被白雪一步一步蚕食。

快成个雪人了,纪棠无奈地想,小指轻轻扫开他头上的雪。正是这一接触,不由脸色大变,慌忙揽住上官柳脊背,一只手贴向他的额头。

烫得好似滚水!

白衣,白雪,便连他的唇也变成了苍白。

纪棠的眉越皱越紧,深知这样下去,上官柳怕是真交代在幻梦浮生。

桃花已所剩无几,雪,下得很大。地上松松软软,满满全是白雪。

纪棠猛一拍脑袋,暗道不好。

她初次入幻梦浮生,只在大街上看到一棵孤零零的桃树,随着越陷越深,见到的桃花也愈发多起来,甚至连水上都有。待到岌岌可危,只差一步掉入深渊之时,周围全成了桃树,灼灼粉花,开得到处都是。

上官柳也是一样的情况,反噬之力到不能强撑的地步,逐渐昏迷,意识开始涣散,这是幻境虚象侵入的好时候。

桃花是她的幻梦,雪自然属于上官柳,漫天的大雪,正是他灵识逐渐被侵吞的显化。

片刻之后,茫茫雪光中,缓缓亮起荧荧碧绿,末梢飞扬起浅淡的金色粉末,从纪棠两指之间,如一道轻烟般,飘向上官柳眉心正中。

纪棠死死咬住嘴唇,这点疗愈之术的作用很是有限,中途停顿,前面的一切就全白费了。她忍受忍受着五脏六腑绞在一起似的疼痛,不敢松懈力气。

上官柳锁着的眉头,渐渐舒展,面色仍然苍白,比之先前,却好上许多。

纪棠咬牙,又往他身体里注了一股法力。直到落在眼前的不再是是鹅毛样的雪,而成了碎盐粒时,她才停住施法,抬袖,一把擦去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雪仍然若有若无地下着。

纪棠收敛起扭曲痛苦的神色,摆出泰然的姿态,不过,这实在是很无用的举动,身体上的变化,远比外在的一切更好觉察到。上官柳一清醒过来,立刻询问道:“你……用法术了?”

说是询问,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身体没有恢复的缘故,他的语调甚是轻柔,纪棠听了很受用,总觉得自己一番好心没有真喂了狗。

“真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的人,我才用了一点法力,就痛得不行,你已经非吐血不可了,之前还可以一声不吭,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见上官柳眉头微锁,纪棠旋即补充道,“别担心,秀云珠好着呢,够我们取出开天斧。”

上官柳看着她,淡淡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纪棠笑了一笑,正要说话,忽然听到踩枝踏叶之声,循声望去,便见疏疏白色雪树下,两道黑影飞奔而来,不过刻功夫,已到了人面前,原来是两个披着斗篷的人,看身形,像是一对男女。

对他们而言,此时正是夜晚。否则扎眼白雪地里,一身黑衣,只会更快暴露。

看着狂奔的二人,纪棠猜测青年上官柳正是在等着他们。不出她所料,方才动也不动,像个木头的人,此时翩然一跃,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身形利落地挡在黑衣斗篷之前。

“让开!”一声呵斥,出自那个矮些的黑衣人。

果然是道女声,待分辨出那音色是谁,纪棠缓缓看向身边人的眼色,试探道:“你妹妹?”

上官柳咳嗽一声,默默笑了。

那勉强的笑意,已说明了很多东西。

纪棠叹了口气,她想起上官柳和上官淮柔同一天出身,于是说道:“我比她还小一点的时候,平南院就只剩下玄钰和碧灵陪我了。”

上官柳明白这话里的安慰意味,纪棠想说的,无法是有些事算不了什么。他摇摇头,道;“你误会了。”

“不是私奔?”纪棠脱出而出。

上官柳苦笑道:“我倒希望是这样。”

见他言辞闪烁,似有许多难言之隐,纪棠收住探究之心,故作玩笑道:“既然不想我看到,为何不收起来?你能用念力藏去冰棺,现在又很清醒,当然也可以继续尘封这些事。”

“你不想知道吗?”他歪头看向她,似笑非笑道。

“想的,”纪棠坦然承认,“不过你说过,秘密不能轻易诉说,要知道别人的,就需拿自己的去换。我现在没有告诉你我自己秘密的打算。”

“很好的理由,”上官柳拍手而笑,“我不愿意欠你人情,方才得你帮助,有些事,我愿意告诉你。”

“不怕我知道后说出去?”

上官柳笑道;“你自然可以试一试,只是会不会有人信你,信你的人该不该传扬出去,是不得而知的事了。”

纪棠气闷,一掌打在自己脑门,使得力道不轻,啪的一声响,让毫无预料的上官柳心头一惊,狐疑看她:“这是做什么?”

“后悔。”

“后悔?”

纪棠作出一副懊恼悔恨的模样:“后悔我怎么偏偏是个有点良心的人,方才该看你痛死才好,省的你稍好转后,立刻拿言语讥我。”

这厢的上官柳哈哈大笑,那边那位始终不发一言。

正是他们说话间,上官淮柔已从斗篷下抽出一把剑,锋利的剑刃闪出一道白光,雪白娇艳的面庞罩在宽大的斗篷之下,神情肃穆,冷若冰霜。

“哥,走开。”她举起了剑,直指着上官柳胸口,语调犹如三九天劈面寒风。

青年人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声音却同样冷峻:“放弃吧,淮柔,逃不出去的。”

上官淮柔一声冷笑,道:“你真不让开?”

说话声中,白光一闪,她转动手腕,一剑刺出。

上官柳脚步一滑,往后退了几步,道:“我并不想与你动手。”

“如此,你便不该来!”

七字间,她已攻出十一势,剑风甚是凌厉。

上官柳一剑削出,极巧妙避开攻势,剑花急旋,将及她手腕时,猛然抬起,避了回去。

上官淮柔连声冷笑。

上官柳的剑始终没有出鞘,

男子在力道上本就胜过女子,何况他二人自幼一起,同一个师父所教,素来彼此拆招,互为学习,她下一招尚未打出,对面已知道如何抵挡。纵使上官淮柔剑势灵巧多变,后招极多,一招未老,一招已跟出,却无一能近上官柳的身。

上官淮柔眼看几攻不下,眼神变了变,匆匆刺出的几剑中,大露破绽。上官柳见她焦急之下,思绪已乱,不由也放慢身形脚步,故意与她多做纠缠。一招一式间,既不让自己落了下风,也不至于真令上官淮柔吃亏。只要脱住她,自会有人来。

刷刷刷剑声不绝,一白一黑的两种衣袖衫角,具在风雪中飞舞。二人你来我往间,不像打斗,而如以剑起舞。

上官柳又故意卖出一个破绽,正等着她从左面斜次而来,上官淮柔蓦然变了招式,剑如银蛇,迎风一抖,笔直攻向他右肩正中。

鲜红的血一圈一圈在白衣上晕染开来,剑尖已然扎入进血肉。

片刻愣神,他的目光在上官淮柔脸上顿了顿,忽然一笑。

“你太小瞧我了。”上官淮柔脸颊上满是冷漠,凛凛寒意自她眼眸中透出。

那白洁柔嫩的手依然握住剑柄,未有半分退让。

“精彩!精彩!”纪棠手肘推了推边上的上官柳,笑问道:“这便是你先前唯二流血的一次?”

上官柳用眼角轻轻撇了眼她,叹息着道:“太自大终归要吃亏的。”

“没有指节深的伤口算不了什么,你一没料到自己妹妹真能伤到你,二没料到她真肯伤你。”纪棠笑着说,“比起流血,你更该为自己失算,寻一番找补说辞。”

“有句话叫做‘看破不说破’,你懂不懂?”上官柳眉眼一弯,明晃晃,全是威胁意思。

纪棠自知当下上官柳必须依靠自己,区区疗愈法术,让他保持清醒已是不易,万万不能够靠他一己之力,取出开天斧。故而,她面色不改,一点也不害怕,继续笑道:“别人看破说破了,你大可以不承认,只要不承认,以你的身份,旁人只会当我胡言乱语。”

上官柳没再做声,只是笑看着幻境中的人,神情有一瞬很是复杂,一瞬后,又恢复了常态。

纪棠忽然道:“那还有一次呢?还有一次,你是因为什么流的血?”

许久后,才听上官柳慢慢说道:“五六岁时,和淮柔追着胡闹,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擦破了膝盖。”

“两次都和你妹妹有关。”

上官柳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纪棠只当他是默认,抬眸看时,正瞧见他偏过脸去,眼神似乎有意躲避和她的接触。纪棠心中一跳,隐约觉得有些事,她想错了。

正凝眉思索,目光一斜,蓦地瞧见,另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披风帽,露出一张女人凄然惨笑着的脸。

竟然是紫商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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