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盈盈地,路砚舟给了他一个“我就说吧”的眼神,柔软的发丝随着下颌微扬的动作在空中轻晃,擦得邬铮口舌生痒,恨不得将他含在嘴里从里到外好生□□。
他喉间泛起酸涩的甜,指尖轻颤着,几乎要虚扶上对方的后腰,鼻尖却愕然被甩起的发丝扑了一缕转瞬即逝的清香。
“唔,困死了。”尾音还在门框上打着旋儿,路砚舟毫不留情的背影便已消失在卧室。一晚上的高强度思索燃烧着他的体力,方才有一股分享的迫切支撑着还不觉得,一旦猜想得到确认,困倦便如海草将他层层缠绕。
伸着懒腰任凭自己摔进床垫,路砚舟小小打个呵欠,眼皮阖上的瞬间便陷入香甜的睡眠。
薄薄的门板将内外的寂静分隔成天堑。
邬铮下意识望着门缝里那点不透光的黑色,听见自己胸膛里欲望的潮汐不断翻涌。
海浪无休止地拍打在沙滩上,亦如他层层堆叠的深黑欲念。
他深深嗅着空气中即将消散的余味,双颊泛起病态的潮红。意识到自己全副身心是如何被路砚舟悉数唤起至不由自已,他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直至嘴角深深勾起,眼中执念翳翳,连挣扎都带着自毁的快意。
司法鉴定书再次印证了死亡时间有误的推论。
路砚舟在灯下聚精会神地翻看法医报告,针对初步尸检遗漏的细节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进行了补充标注。
“所以说尸体经过快速冷冻、化学脱水、常温复温和局部加热几次处理。”路砚舟翻动法医报告的手指略微迟疑,那些过分详尽的配图让他不得不强作镇定,“难怪死亡时间误差会达到二十四小时。”
“□□塞着加热棒……而且他割掉了死者的头,这并不是一个常见的现象。”
“斩首行为本身就很反常。”微微放空眼神,他尝试分析凶手的心理,“如果排除宗教仪式因素,凶手对死者的恨意可见一斑。”
他在客厅里转着圈,衣角擦过邬铮的手背,“哪怕是出于掩饰杀人手法的目的,这种心理负担与负面情绪的反扑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权力。”邬铮忽然说。
“什么?”
“凶手在彰显自己的权力与支配欲,通过摧毁受害者躯体的方式享受‘造物主’的快感。”他轻描淡写地,指尖轻敲尸检报告,“斩首象征对生命的绝对支配,切割手法生涩说明缺乏医学背景,但尸体保存完整——”突然贴近路砚舟耳畔,“这说明凶手对死者不止有恨,还怀着扭曲的爱意。”
路砚舟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金属桌沿。
邬铮却似笑非笑地继续,“促使他割下死者头颅的也不仅仅是权力与欲望的宣泄,我恐怕,”他的视线落在路砚舟身上,隐秘地观察对方的神色,“那颗头颅很可能还在凶手触手可及之处,就像收藏家对待最珍贵的标本。”
这个猜想让路砚舟脊背发凉。
到底什么人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不寒而栗。
“害怕?”邬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某种轻飘飘的调情。
路砚舟瞪他一眼,“别老吓我。”
他强迫自己聚焦案情,“好吧,无论如何,先从真正的死亡时间入手。 18 日中午 12 点至 15 点。”神色有些古怪,他翻看着自己的笔记两相对比,“可这个时间我没记错的话,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呀?”
昨天的二次问讯记录得清清楚楚,该时间段前后,周耀在律师事务所签署融资协议,徐浩天给死者做完饭刚回到家,江雨蓉心情很差兼睡眠障碍在医院看病,Amy在巴黎,林夏在直播。
竟然所有人都没有作案可能。
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再想想。”能看出来邬铮心中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只是还在等他自己弄明白,“凶手到底有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五指撑开,指尖陷入纸面皱褶,路砚舟无意识抿起双唇。
远在巴黎的人那个点绝对没有可能在国内,化妆师第一个排除。律师事务所和医院都有监控,只要根据时间调取即可,如果这两个人的叙述有问题,警方当场就会指出来。
直播……直播可以造假吗?就跟死者的直播一样。
……还有助理,他说回到家在打游戏,并提供了电脑游戏记录为证,但其中就完全没有造假的可能性吗?
疑点一个个冒出来又一次次被否定,缺少警方那边后续跟进的资料,光凭嫌疑人口述,路砚舟实在是很难下结论。
他干脆换个思路,从另一个角度入手。
死者18日晚上喝完酒后还短暂开过直播,当然,现在该直播已经被证实是凶手所为——一个为了混淆真正的死亡时间而放出的烟雾弹。
然而做得多错的多,欲盖弥彰往往藏头露尾。
谁能登录死者的直播账号,谁这么熟悉死者的直播流程?
或许同样作为网络主播的林夏对直播也非常熟悉,但直播风格这种私人的东西却是短时间内模仿不来的。
除非长期配合,除非一次又一次的直播中……凶手就在死者身边。
“徐浩天!”他突然攥紧笔记本,“是助理对不对?”
“只有他长期接触与调试直播设备,只有他能复刻死者的行为模式!”
邬铮眼中含笑。
“BINGO.”
助理的反侦察意识超乎寻常地完美。
在找到死者失踪的头颅之前,警方既无法锁定凶器来源,也难以突破现有证据链。同时,对徐浩天的详细调查未发现其近期购置锐器或聚乙二醇 4000 的记录。
故此,逮捕令迟迟未能获批,案情陷入胶着。
好在陈尸现场仍有可挖掘的线索。
路砚舟再次翻开现场勘查报告。
G 家临街入口处于市政监控系统的 360 度无死角覆盖范围内,任何人妄图从外部进入都将被实时捕捉。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尸体运进橱窗,唯一可行路径是穿透购物中心内部安防体系。
然而其中的难度也绝对不可小觑。
按照购物中心与店铺提供的资料,夜间从商场内进入店铺需要同时突破购物中心门禁系统、店铺电磁锁以及门口红外幕帘三重屏障。
其中每一个关卡单拎出来都费时费力,一不小心还会触发与警局直接连线的报警系统。
徐浩天选择从这里进入,必然有所依仗。
“首先得弄清楚尸体是如何进入现场的。”路砚舟的思路非常清晰,“尸体的柔韧性不如活人,背着尸体会极大限制行动能力,我不认为徐浩天会亲自带着尸体闯门禁,他一定有什么方法巧妙地将尸体先放进了商场里。”
密密麻麻的文件资料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悬浮在空中,邬铮翻阅速度极快,指尖轻弹间便将看过的资料凌空扫向一旁。
几分钟后,悬浮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两份关键资料。
“看这个,”他修长的手指虚弹着其中一份,投影绽开涟漪,立即在两人间放大,“我注意到购物中心各店铺的上货时间都是深夜十一点半,货运机器人会在闭店后将货物存入各门店铺内。”
他刻意贴近路砚舟的肩线,呼吸拂过对方耳畔时,能清晰看见那截苍白脖颈在高领睡衣里轻轻颤了颤。
一瞬间的不自然,路砚舟仰头错开耳边的温热气息。碎发在空中的光芒里泛起冷玉般的光泽,睫毛投下的阴影在邬铮瞳孔里摇晃,他好奇地盯着面前的资料:"这是……机器人运行日志?"
“嗯。”邬铮指尖擦过他垂落的发丝,将日志精准划到需要的部分,“我调取了19 日至 20 日所有货运机器人的运行日志,发现其中型号 GC-1905 的 7 号机器人出现了异常——它的耗电量比同批次机型高出 17%,并且在凌晨零点十五分触发了超载警报。”
他的视线始终黏在对方后颈,那里的皮肤中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看上去细腻如丝绸。
如此诱人,合该被人抚摸与把玩。
路砚舟仍旧全神贯注地研究着,丝毫没发现邬铮的片刻走神。
忽然转身调取G家提供的信息,动作间,他挺拔微翘的鼻尖几乎触到邬铮的脸颊。后者瞳孔骤缩,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蜷起,眼珠轻颤着死死盯着他。“超载?”路砚舟毫无觉察地,“可机器人运输的是 G 家当季新品,按物流单显示总重量并未超过额定载重。”
心底欲念翻滚,此浪涛涛,洪水般肆虐。
“更有趣的是,这段报错实际上并未能上传到云端,”中毒般深深吸取着身边人的气息,邬铮无声勾唇,“有人短暂入侵了这个低智能机器人,并在里面植入了一段瞬时木马。”
一切太过于巧合,很难让人不往下继续猜想。
“所有巧合都在指向同一个答案。”路砚舟露出一点即将抓住突破口的雀跃,“既然尸体被装进货箱堂而皇之地混进 G 家店铺,这条运输链的起点——”
“后巷仓储区。”邬铮视线幽幽,潮湿蛛网般紧紧附着他的神情,“警方已经调集人手去查了。”
“太棒了!”路砚舟轻笑,“凶手必然是在这里将装尸体的运输箱混进常规货箱里的,他绝不可能完全抹除痕迹。”
蓝光在两人相擦的发丝间流转。
“这次绝对能抓住他的尾巴!”